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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成大厦顶层办公室。

叶繁茂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俯瞰着海港的城市景色。

“阿成,难怪你都这把年纪了,还非得和年轻人打生打死呢。任谁每天能看到这样的景色,也不肯放弃脚下的地位、手上的权力。”

赵福成冷哼一声:“你还有心思看风景?恐怕霍焱很快就会发现你的身份了!”

“不是恐怕,是肯定。”叶繁茂笑了笑,“以霍焱的能力,我们最好把事情尽量往最坏了去想。”

“那你还笑得出来?”赵福成没好气,“往后再想下手就难喽。”

叶繁茂笑得更起劲,指了指自己。

“慌什么?我不还活着呢嘛!”

叶繁茂又举起双手,伸到赵福成眼前,晃了晃。

“我这双手不也还在呢嘛!一次炸不死,就再炸一次。两次炸不死,就再来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他死,或者我亡!”

赵福成不以为然,忧心忡忡:“你说的倒是轻巧。”

“说?“叶繁茂冷哼:“现在就还有一枚炸弹在等着他呢!”

赵福成顿时神情一动。

几个小时后,消息陆续传回来。

刁冲手术成功,虽然还没有苏醒,但已经暂时渡过了危险期。

霍焱吩咐留在医院的耀东仔多调些人手过去,务必加强防护,所有送到病房里的东西,都得严加检查。

顾玫锁定了叶繁茂在附近的藏身处,她走的是群众路线,生动扮演了一个来找老公和小三密会窝点的悲苦原配正妻角色,声泪俱下,惟妙惟肖,一下就激起了大妈们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一传二,二传十,很快聚集了一帮附近各小区的大妈们,热心地帮她辨认。

人民群众力量大,事情就是这么巧。

其中一位想起曾经在小区里遛狗的时候见过叶繁茂,几通电话打出去,她的一位广场舞搭子认出了叶繁茂就住在她家楼下。

大妈们还想帮着顾玫一起去当场捉奸、痛打小三。累得顾玫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勉强得以脱身,赶紧汇报给霍焱。

……

老式铁门的猫眼被轻轻旋转取了下去,一个小巧的便携摄像头从圆洞中伸了进来,缓缓转动,仔细探查。

门外,霍焱一边紧盯显示着屋里画面的平板电脑屏幕,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摄像头。

刁锋和顾玫在他身后的楼道里紧张等待。

片刻后,霍焱的手停下了下来。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屋内门把手那里有一根弹弦,连接到侧旁的一个花盆里。

如果一来就打开门,弹弦就会拉断,炸弹就会爆炸!

霍焱冲刁锋和顾玫点了点头,示意找到了炸弹的踪迹,让他们再往后退。

刁冲怒骂:“这狗日的,还他妈没完了,防不胜防啊!”

“焱哥你小心!”顾玫叮嘱。

两人在霍焱严厉的眼神下,不情愿地往后退去。

霍焱固定好摄像头,拿出提前备好的可弯折铁丝,在前端绑上一把掰断了手指孔的锋利小剪刀,从猫眼圆洞中伸了进去。

剪刀缓缓接近弹弦。

顾玫和刁锋眼巴巴望着霍焱,紧张地满手都是汗。

剪刀张开,快如闪电般剪了下去。

弹弦断裂,轻轻飘落。

顾玫和刁锋的心都已经抬到了嗓子眼。

霍焱等了两秒,无事发生,抽出铁丝,迅速捅开了锁眼,轻轻拉开了门。

顾玫和刁锋长舒了口气。

“太他妈的刺激了,这一天整的!”刁锋叹息自语。

顾玫幽幽道:“还没完呢。”

霍焱打开了门,踮着脚尖小心进屋,顺着弹弦,轻轻扒开花盆的浮土,小心地将手指插进去。

片刻后,他捧出来了一个粗硬、丑陋但威力巨大的自制炸弹!

“可以进来啦。”霍焱冲屋外喊道。

顾玫和刁锋赶忙快步进屋,看到霍焱手上的炸弹,都是一阵心惊。

霍焱提醒:“小心脚下,什么都不要动!”

三人环视打量整个屋子。

“人已经跑了?”刁锋失望道。

霍焱回道:“这么狡猾的人,不会在这坐以待毙的。”

“功课做的真细致啊。”顾玫指了指还贴在墙上的各种照片和资料,“不光疯狂,还很专业!”

霍焱点了点头,看了看桌上残留的各种化学材料痕迹,缓步走到窗口,向下望去,对面正是天堂口夜总会。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在叶繁茂的监视之下,炸弹也是在这间屋里制作出来的!

一辆汽车驶来,停在夜总会门口,郝天石下车,向门口走去。

两名刁家小弟漠然挡住了他。

“我找霍焱。”郝天石不悦。

小弟们面无表情。

“我是郝天石,政法委书记!让开!”

小弟们冷哼了一声,无动于衷,仍旧挡在门口。

“来得正好,我正想找去你呢。”

霍焱沉着脸,从对面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垃圾袋裹起来的东西。

小弟们这才让开路,放郝天石进去。

霍焱不等郝天石说话,直接把叶繁茂的那张照片拍在他面前。

“他是谁?”

郝天石扫了一眼照片,顿时一惊。

“他……我也没见过……”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逗着玩。”霍焱冷声打断,“你从警三十多年了,还是个基层民警的时候,就跟赵福成狼狈为奸,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身边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

郝天石神情尴尬:“这我真不好说……”

霍焱打开那个黑色垃圾袋,里面赫然是叶繁茂屋里的那枚炸弹。

“不好说那我就把这送给你!”

“阿茂,叶繁茂!”

郝天石吓了一跳,赶紧回答问题。

“他很神秘,我也就见过一两次。他最早和赵福成是一起在工地干建筑的兄弟,专门负责爆破。07年的泰丰楼大爆炸就是他做的,帮赵福成炸死了不少对手。我真不知道他又回海港了!”

霍焱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

“不是,我话还没说呢。”郝天石着急。

“有屁快放!”霍焱毫不客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上火,很生气。但保良市长的意思还是希望你能冷静,不要急着采取过火的报复行动。稳定是大局,稳定是关键,乱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这话你应该去跟赵福成说,去跟这个叶繁茂说,是他们先动了枪,现在还用上了炸弹,想搞乱海港的是他们!”

“是是是,赵福成他妈的丧心病狂,叶繁茂本来就是个疯子。保良市长肯定会和他们沟通的。但霍焱你不一样啊,你是个聪明人……”

“别他妈跟我扯淡了。我不管你们跟赵福成谈什么?怎么谈?我的兄弟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霍焱盯着郝天石,咬着牙冷声道。

“伤我兄弟,害我性命,必有以报!”

郝天石看看霍焱冰冷的脸色,只好无奈离去。

夜色已深。

这接连爆炸的漫长一天,终于临近了午夜,但远还没有结束。

天堂口夜总会的大厅里,顾玫和刁锋准备停当,十余名精锐手下蓄势待发,一起望着霍焱。

“出发!”

霍焱带着众人踏出了天堂口,分乘几辆车,在夜色中疾驶而去。

福成大厦顶层大办公室。

赵福成和叶繁茂相对而坐,正喝着闷酒。

“阿茂呀阿茂,第三个了,第三个炸弹也哑了!搞什么嘛你?”赵福成痛心疾首。

叶繁茂面无表情,兀自喝酒:“事不过三,下一次一定能成……”

说话间,贺青从门外进来,走到两人身边,放下一张明显是从墙上撕下来、有些破烂的A4打印纸。

叶繁茂瞟了一眼,随即愣住:“悬赏启事?我!”

那张A4纸的顶部赫然印着“悬赏启事”几个大字,下面是叶繁茂的那张照片,再下面是一行文字。

“此人即为今日爆炸案主犯,凡能提供其线索者,赏金500万!”

贺青沉声道:“就在楼下发现的,整个大厦一圈都贴上了。”

“撕掉,全给我撕掉!”赵福成喝令。

“没用,不光咱们这个楼,附近也都贴上了。”贺青摇头,“整个海港到处都是,大飞和丁火的人全都出动了。”

赵福成和叶繁茂俱是一愣。

“网上也都是,已经上热搜了。”

贺青看了看叶繁茂,继续道。

“说您就是今天两起爆炸案的凶手,还说07年的泰丰楼爆炸案也是您干的,还有01年的公交车爆炸案、04年的药厂爆炸案、09年的游艇爆炸案、11年的油罐车爆炸案……”

“嚯,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叶繁茂面色沉重,“这是要让我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霍焱这一招轻巧却又狠辣,把原本藏在暗处算计的叶繁茂,直接给架到了台面上,还给自己增加了成千上万个眼线。

虽然还没造成直接损伤,但肯定会让叶繁茂后续行动非常不便。

赵福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赶紧叮嘱道。

“阿茂,这几天别出去了,就在这待着。”

“更应该担心的是你呀阿成!”叶繁茂提醒,“你没听贺青说嘛,贴这个的是什么大飞和丁火的人。那霍焱和他的人呢?

赵福成的眉头顿时皱起。

“你觉得霍焱会就此罢休吗?会只针对我吗?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报复你的,而且会下手非常狠。”

“他还能打我哪呢?能打的都已经被他打得差不多了。”赵福成苦笑,“这里应该不会,楼里办公的有央企,有跨国公司,影响太大。难道是工厂?或者工地……”

赵福成盘算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上善居?小芳!”

西郊玉泉山,山路蜿蜒而上,林木掩映间可以看到几栋豪华大别墅的轮廓,在夜色中像是几座盘踞在山间的庞然巨兽。

车灯划破夜色,一列车队驶来,被一道坚固的栅栏拦住。

头车的车玻璃摇了下来,顾玫笑盈盈冲着岗亭里的几名保安打招呼。

“大哥,给开下门呗。”

保安队长走了过来:“你们干嘛的?”

“去拜访一下赵福成赵老板家。”

保安队长瞟了眼顾玫开的普通汽车,呵呵笑了起来。

“就开着这样的车,也想去拜访赵老板!”

顾玫笑问:“车有什么问题?”

“知道这是什么地吗?海港最高贵的住宅区!知道赵老板什么身家吗?海港首富!”

保安队长说得好像自己在这看门是天大的荣耀一般,一脸不屑地踢了踢顾玫的车。

“告诉你们吧,来我们这儿的车就没一百万以下的。赵老板能有你们这样的穷鬼访客?开什么玩笑呢!”

岗亭里的其他保安也一起哄笑起来。

“哦,原来如此。”顾玫忍着笑,指了指副驾上的霍焱,“可我焱哥说了,我们今儿个非得进去不可。”

“我管你什么焱哥不焱哥,这我说了算!”保安队长大咧咧道,“赶紧掉头,开走,别挡着道,哪来的回哪去……”

保安队长话音未落,后车里的刁锋已经跳下车,冲过来就是一脚。

“哎哎哎,你干什么?”保安队长惊叫。

“操,本来不想搭理你的,非要狗眼看人低。赵福成有多少钱关你屁事啊,给你一毛钱花了吗?你特么嘚瑟什么呀,给我打!”

小弟们围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保安队长惨叫连连。

顾玫冲着岗亭里看得目瞪口呆的几名保安再次笑道。

“大哥,给开下门呗。”

“哗啦啦”,几名保安忙不迭打开了拦路栅栏,又赶忙缩回岗亭里。

车队鱼贯而入,来到了最后一栋、也是最大的一栋“上善居”门前。

院里立马传来赵福成那条大只秋田犬“旺财”的吠叫声。

霍焱下车,走到门前,使劲按响门铃。

片刻后,门后传来脚步声。

“谁呀?干什么?大晚上的瞎按什么按!”

一名盛气凌人惯了的保镖一边不爽呵斥,一边气势汹汹打开门查看。

门刚打开一条缝,霍焱一脚踹了过去。

门反弹回去,把那名保镖砸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霍焱大步走进院中,其他人紧随其后,一拥而入。

侧屋里又有几名保镖冲了过来。

小弟们上前截住那些保镖,一通暴揍。

霍焱根径直穿过阔大的院子,往大别墅走去,顺脚踢起一颗小石子。

石子飞起,正正打中拴在狗窝旁的秋田犬咽喉上,狗吠声戛然而止。

顾玫和刁锋跟在霍焱身后,一个抱着从叶繁茂租住屋里发现的那枚炸弹,一个提着大桶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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