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王和海叔是一个辈上的人,他比海叔年纪要小一点,所以海叔坐着没动,但马哥和吴哥是晚辈,犹豫了一下,他们俩还是站了起来,并且主动打招呼。
“叔。”
“王叔。”
破烂王举着酒杯,对海叔一晃,“海哥,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今天听说你在这里吃饭,我特地过来看看你。”说完自顾自地坐在马哥位置上,又转头对马哥和吴哥道,“你们两个也坐。”
马哥只得让服务员又加了两个椅子,这才有了他们的地方。
海叔看着破烂王,当年他们兄弟情深,一起创建了特区的破烂王国,但现在海、马、吴三人携手不敌破烂王一人,已经退出。破烂王现如今在海叔面前,看着十分得意。
海叔越看破烂王,越是不悦,他淡淡地道,“小王,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声“小王”,差点把破烂王的鼻子气歪了。当年他在海叔手底下,就是一个普通的马仔,经常被海叔唤作小王。但如今海叔地位已经不如他,竟然还这样称呼他,真是太不识时务了。
但破烂王有事相求,只得忍下气来,“海哥,是这位周老板,想和你们几位谈谈。”
“噢,不知道周老板找我们有什么事?难道上次的事情还没了结?”海叔道,“上次你带了人,围在我的酒店门口,结果小陈出去后,你带的人竟然放他走了,周老板,真是让人意外呀,哈哈哈……”
周扒皮听了海叔的讽刺,一点也不脸红,反驳道,“上次请的那帮兄弟,是跟陈东方有交情,所以才放他走了……”他转脸看着陈东方,“陈东方,你说是也不是。”
“呵呵呵,”陈东方怎么被周扒皮吓倒,他轻笑道,“周老板,要说和那些人的交情,你是用金钱收买的交情,我那是用拳头,一下一下打出来的交情……”
“在小命和金钱面前,自然人都是选择保命的,更何况那些唯利是图的地痞……”
周扒皮被陈东方的话气坏了,“够了,陈东方,我不是来跟你拌嘴皮子的,你赶快去警察局说句话,替我儿澄清,把我儿放了。”
“你儿?是周大还是周二?出什么事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装蒜了!”周扒皮气得一拍桌子,“今天早上那个戴着头盔,穿着军大衣,打败飞车党的人,就是你吧?警察从你们佳美厂离开后,转身就去了我的球房,把周二给带走了,你说,这难道和你没关系?”
周扒皮心里那个气呀,去带走周二的警察中,有一个他认识,逢年过节没少孝敬,所以周扒皮上前直呼误会,没想到那警察根本不理他,而是冷冷地说,让周二在局子里过大年吧!
其他警察看着周二,也是同仇敌忾,周扒皮也不知道周二怎么犯了众怒,惹怒了他们。
周扒皮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出来事情真相,得知此事与陈东方有关,又四处打探一番,听说陈东方正和海叔在一起喝酒。他上次到海叔酒店兴师问罪,已经得罪了海叔,自然没脸再上门去,便求了破烂王,让他带着过来。
陈东方听周扒皮赖上自己了,恼怒得很。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冷冷地说,“周老板,是我让飞车党大清早跑到居民楼下打砸抢掠的?还是我给警察找不痛快,快过年了从关外叫人进来捣乱的?我不过是遵纪守法一良民,你家周二带人到处打砸,被警察抓了去,反而来问我要人,真是莫名其妙!”
破烂王见陈东方如此气盛,赶紧在中间打圆场,“这位小兄弟,你叫陈东方是吧,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
陈东方向着破烂王抱了抱拳,“王老板,我就是一个小保安,不知道哪里入得了您的法眼。”
破烂王嘿嘿笑道,“前些日子,你在周家球房打球,我见识过你的风采,真是英雄出少年哪!看你意气风发,一杆打进几个球,比我当年闯江湖的时候还要潇洒,你说是不是呢,海哥?”
破烂王要居中调停,谁想在赞美陈东方的时候,竟然拿他自己跟陈东方比,陈东方觉得好笑极了,他听海叔讲过他们四人当初一起拾破烂的情况,那破烂王刚跟着海叔混时,一身破衣烂衫,鼻子下常挂两泡鼻涕,晚上经常在桥洞下抱着一堆破烂睡觉,竟然说自己少年极有风采。海叔也是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海叔呵呵笑道,“小王,你年轻时,可比陈东方潇洒多了!那时的你,可以说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和你们说,”海叔对着马哥和吴哥道,“那时你们王叔,不管到哪家哪户去收废品,人家都要关着大门,不敢让他去,有的人家还放狗咬他!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马哥和吴哥怎么不知道海叔的风格,这是要揭破烂王的老底了。他俩齐唰唰地装出好学的样子,“海叔,为什么?”
“因为那时你王叔,英俊潇洒,他们怕你王叔勾引走自家的女人,特别是那些四五十岁的阿姨……”
“哈哈哈……”马哥和吴哥大笑起来。
破烂王却一点也不恼,“切,有什么好笑的,海哥,这不正显得我有魅力吗?咱们接着说小陈和周家的事。小陈,你帮个忙,现在去警察局,告诉他们,就说这事与周二毫无关系。”
陈东方看着破烂王,越看越觉得好笑。
他正色道,“王老板,周老板,我从未向警察说过,这些飞车党是周二公子叫来的。”
陈东方心想,我当时和警察说的是,这些飞车党是周二叫来的,不是周二公子叫来的。
周扒皮忍着气道,“陈东方,咱们都在这个地方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失了和气……”
陈东方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他想到莉莉被周大欺负,到后来周二的所作所为,终于憋不住了,“周老板,咱们不要失了和气?请你问一下周大和周二,他们什么时间对我和气过?周二被警察带走,那是他自作自受,别说他不是我举报的,即便是我举报的,我也不会替他说话!”
周扒皮终于怒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警察前脚从你这里走,后脚就带走了周二……你到底去不去?嗯……你真的不去?”
“当然不去,”陈东方懒洋洋地道,“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去捡点酒瓶子废铁旧铜卖钱呢……”
破烂王也瞪着陈东方,“陈东方,你小子很狂啊,难道你就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狂,自然有狂的资本,”陈东方挑起蛇羹里的一块蛇肉,“王老板,周老板,竹叶青手下那帮兄弟,见了我都得落荒而逃,更何况你们?”
“王老板,周老板,你们看看这碗蛇羹,这里面用的是金环蛇和眼镜蛇。再厉害的蛇,也照样被我吃掉!”说罢将蛇肉夹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还连连夸奖道,“真香!”
“好呀,你们,你们都等着,”周扒皮环视一圈,指着陈东方等人,挨个比划着道,“既然你们个个不给我面子,那以后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扒皮恐吓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商量的不是好事!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我告诉你们,趁早打消了主意!这个地方的民间贸易,有我和王大哥来做,轮不到你们!”
破烂王也凑上来,笑呵呵地对海叔说,“老海,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现在已经混不动江湖了,何必再跳出来蹚混水。听我的,老老实实退出去,那点棺材板留着养老吧,别瞎折腾了……”
海叔手中握着水杯,正在瑟瑟发抖。马哥和吴哥想要站起来,被他伸手拦住了。
周扒皮继续威胁道,“我们的货都备好了,我把话提前放在这儿,你们要是就在眼皮子底下卖点,我权当作没看见;要是敢大批量往外批发,哼哼!要是丢了可别怪我......”
这两人一个演黑脸,一个演白脸,破烂王又补充道,“老海,听兄弟的话,别玩了,小心本钱不保呀……”
海叔终于怒了,他把手中的水杯往地上一摔,呯的一声碎成几片。
“破烂王,周扒皮!老子不是吓大的!这碗饭,我老子吃定了!你们滚!”
破烂王和周扒皮灰溜溜地走了,周扒皮还不忘回头威胁陈东方,“小子,你敢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你就死定了!”
陈东方跟在他们身后,走到房门口,哈哈大笑道,“姓周的,你要不说这句,我还要好好掂量一下;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告诉你,我还帮他们帮定了!”
“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