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远处观望的那些文人士子都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
大多脸上都是一脸的惨白,呼吸急促。
很多人原本还想着若是需要,自己也会冲上去帮帮忙。
可此时哪里还有那种心思?
有的甚至已经双腿发软的蹲在地上。
甚至很多人不忍再看,悄悄的把头转了过去。
好在县衙带来的那些衙役大多都有一些武艺在身,胆子自然就大了很多,在柳青河的死命令下硬是生生维持住了那些巨网。
巨网后面那些年纪稍大的人虽然也都脸色苍白,但他们更明白这些粮食的重要性。
也因为他们既做过别人的子女也做了别人的父母,所以他们更不能放弃。
尽管同样的恐惧,但是看着身前那些拉扶着巨网,任凭那些漏网的蝗虫撞击在自己身上却纹丝不动咬牙坚持的衙役,心里又莫名的鼓起了勇气。
一直在疯狂的敲打着手里的各种东西,似乎觉得只要自己敲得足够响亮足够持久,就能把这些蝗虫消灭。
“咦?你看那顾县男在干嘛!”
“他为什么站着不动了?”
“他身前那护卫是谁,这么猛?”
众人远远望去,但见那顾寻阳就那样站在那些巨网旁边,虽然两边都拉起了一丈多高的巨网,但是依然有不少蝗虫飞过了网顶。
君不言站在顾寻阳身前,手里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披风,不断的挥舞,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
所有撞向顾寻阳的蝗虫都被他挡了下来。
而顾寻阳就这样站在那里,似乎正在认真的做着什么事。
不管那些因为恐惧而惨叫甚至是在地上打滚的百姓看上去如何的凄惨,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从始至终,一点要去救助那些人的意思都没有。
百里渊原本是和丁原一起在帮忙撑扶着那些巨网,后来那些撒完石灰的百姓加入以后人数便有些绰绰有余了。
他就招呼着丁原向顾寻阳靠了过来。
他虽然是个文人,但似乎胆子却极大,并没有被那些铺天盖地的蝗虫吓倒。
丁原看到了君不言的做法,也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衣服在百里渊周围挥舞着。
效果竟然也很不错,并没让那些四处乱飞乱跳的蝗虫撞到百里渊身上。
俩人走近一看,只见顾寻阳左手抓着一只蝗虫,右手拿着一根细小的尖刺在小心翼翼的往蝗虫身上扎。
百里渊挥手拍掉了一只侥幸穿过丁原衣服撞向自己的蝗虫。
询问道:“顾兄,你这是干嘛呢?”
顾寻阳头也没抬,淡淡的道:“给这些蝗虫注入一种叫牛痘的病毒?”
“放毒?可你这样一只一只的扎有什么用?等你扎完,估计我也要老死了!”
顾寻阳仍然自顾自的忙碌着,“这种病毒会传染,只需要给部分蝗虫注入病毒,就会在这些蝗虫群里相互传播起来!”
百里渊瞬间充满了好奇,心里暗道,你这人不讲武德啊,让人家蝗虫怎么跟你玩?
“还有这种东西?你既然有这种好东西,那还大费周章的做这些网、还烧制了那么多白垩干嘛?直接上毒就不完了嘛?”
“这不是毒,是病毒!”
“不都一样嘛!反正就是为了毒死那些蝗虫。”
顾寻阳手随意一抓,一只蝗虫又被他捏在了手里。
当初君不言为了验证他到底是不是天赋异禀,曾经让他用筷子夹过蚊子,这徒手抓那些大得多的蝗虫自然是手到擒来!
“毒是不分对象的暴力毒杀,也大多不会轻易传染。但病毒不一样,会在蝗虫的相互接触中传播,但又不是所有蝗虫都会感染上!”
“那若是传到某只不会被感染的蝗虫,那这个病毒岂不是就没用了?”
“不会,这些蝗虫习惯了群居,一只感染了病毒的蝗虫不可能只接触三两只其他的蝗虫,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几乎是不存在的!”
百里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只需要给一只蝗虫注入病毒不就可以了?”
顾寻阳又摇了摇头,“理论上是没错,可若是想让一只蝗虫感染上那么多蝗虫却不知道要到何时,等全部感染到了,那些庄稼也就差不多被啃食干净了!”
“原来如此!”百里渊恍然大悟,又见顾寻阳每次扎完一下后,就把那细小的尖刺伸入胸前那小陶瓷罐里浸泡一下。
于是又问道:“顾兄,这里面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牛痘病毒?”
顾寻阳点了点头。
百里渊又问道:“顾兄,这东西既然叫牛痘病毒,那自然跟牛有关系啦?”
百里渊就像是一个顾寻阳前一世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记者。
不断的问这问那。
“顾兄,你是怎么发现这种病毒的?”
“顾兄,这病毒会传染到人身上嘛?人被传染了会死嘛?”
“顾兄......”
弄得顾寻阳有些不厌其烦。
“你问那么多干嘛?一会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统一的给大家讲清楚,你别问了!”
百里渊尴尬的一笑。
暗想着也差不多了,有了顾寻阳自己讲述的这些话,效果应该足够了!
接着他就安静了下来,在顾寻阳身边静静的看着他操作。
又不时的看向那些飞进沾满了白垩的蝗虫群。
那些因为害怕而或是抱头惨叫、或是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并不断拍打身上蝗虫的百姓,此时已经有很多人跑出了这一小片蝗虫聚集的范围。
拍光身上的蝗虫后发现自己竟然没事,渐渐的也就停止了惨叫。
但脸上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暴露了他们此时仍然满是恐惧的心理。
从蝗虫群开始往这一片区域飞,直到此刻大约也就过去了一刻钟不到。
百里渊突然发现那些飞进沾满了白垩的庄稼和田埂之后,那些叶子一点点的肉眼可见的被蝗虫群不断的啃食。
突然,他看到了一只蝗虫莫名其妙的从庄稼的根茎上掉了下来。
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越来越多。
一阵惊喜瞬间涌上心头。
起效果啦?
是不是起效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