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好几台摄像机都对准了封芷和封侯,导播也重点播放他们的镜头。
就连韦导都亲自跑过来,准备现场目睹、指挥这么重要的一刻!
洪少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点开一封刚刚发过来的邮件,声音也是兴奋得微微颤抖:“封芷嘉宾,封侯嘉宾,还有正在收看节目的观众和网友们!”
“我们收到了银省某县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消失,面容变得凝重和严肃起来。
众人也变得忐忑起来,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封侯急得跳脚:“你快说啊!”
“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哪里?”
“怎么联系?”
洪少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封芷和封侯,小心翼翼地道:“两位,我们收到的消息可能……不是……好消息,你们想节目组当众说出来,还是节目组私下跟你们说?”
这话一出来。
热闹的现场立刻变得安静。
不是……好消息?
那就是坏消息了。
会是怎么样的……坏消息呢?
众人不敢想,不敢吭声,只是看着封芷和封侯。
直播间里,弹幕也在瞬间少了很多。
[呜呜呜,我好怕,有点不敢听了……]
[伟大的祖国保佑!妈妈只是出了小事,没有大事……]
[看洪少的表情,感觉事情很严重啊。]
[根据节目组的尿性,如果不是非常糟糕的事情,肯定会热火朝天地炒,这会儿都不敢随便说话,肯定是大事了……]
封侯嘴里的手帕已经掉在地上,眼睛是红的,嘴唇是抖的,身体也是抖的,一副想问却又不敢问、想哭又不敢那么快哭的表情。
只是封芷还是一脸淡定,背着一只手,摆着一只手:“没关系的,说出来吧。”
“只要能帮我找到妈妈,我什么都能接受。”
洪少又沉默了片刻后:“节目组先是收到了银城某县城、某单位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有安如梦的消息。”
“接着他们发来了照片、记录等。”
“这家单位是……”
他看向镜头,又看向封芷:“是……殡仪馆。”
全场死寂。
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瞬间消失。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呜——”
突然间,封侯发出悲鸣,如同受了重伤的野兽般冲过来。
虽然他离洪少也才三四米。
但因为他今天太累了,又身处后山之中,地面并不平坦,这让他才跑出两步就被地上的树枝和杂草绊倒,扑通摔在地上。
他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没有试图爬起来,就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妈妈~~~~~”
“妈妈你不要丢下小侯~~~~~”
“小侯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你了,你说过的,你会带小芷离开精神病院,和小芷过得好好的,等我们都长大了,你会带小芷来看我们,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呜呜呜~~~~”
“你还说,让我们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这样你才安心,也才过得开心~~~~”
“我们现在都长大了,独立了,过得好好的,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们,让我们连见你一面都不行~~~~”
“呜呜呜~~~~~”
在这一刻。
众人无不动容。
感情丰富一些的,已经在悄悄地抹眼泪了。
直播间更是变成了一片[呜呜呜……]的泪海。
屏幕前的封爵更是从沙发上掉下来,趴在地上,双手捶着地面,哭得稀里哗哇:“妈妈……呜呜呜……妈妈……”
原本正在谈事情的封疆则躲进卫生间里,开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不让自己听到自己的哭声,不让自己看到自己的眼泪。
就在这时。
镜头里的封芷一脸淡定地开口了:“殡仪馆说了什么?”
现场众人:……
如果他们现在就从一秒前的动容、伤感、遗憾中恢复镇定,会不会显得很冷血?
洪少低头看了一眼邮件,又抬头看了一眼镜头,冷静下来:“殡仪馆说,十年前的十月下旬,横穿该县城的河水下游出现了一具女尸。”
“女尸已经……辨认不出面目,衣服、鞋子等也已经被河水冲走或损坏,女尸身上的口袋里有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受损并进水,字迹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头像和‘安如梦’等几个字。”
“经公安机关确认,女尸系意外落水身亡,排除他杀。”
“因为尸体超过固定期限了还没有人认领,警方也无法根据身份证上面的信息确定女尸的来历,所以尸体依照程序火化。”
“警方还给女尸开具了死亡证明。”
说到这里,他把平板电脑交给封芷。
没有人说话。
镜头也没有对准平板电脑上面的资料,只是对准了封芷的面容。
沙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封芷的身边,无声无息地陪她一起看那些资料。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海风吹过山林的声音……
哦,还有封侯哭得死去活来的哭声……
没有人忍心去扶他。
这样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还有,比起搀扶和安慰,他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哭……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在所有人担忧的注视中。
封芷抬头,把平板电脑递给洪少,很认真地道:“这具尸体不是我妈妈。”
“还有,我认为照片里的身份证是……”
就在这时。
沙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封芷疑惑地看了沙绝一眼,还是点点头,接着说道:“这张身份证被水泡得不清不楚的,就只看到一个名字,我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说完她瞅了地上的封侯一眼:“别哭啦。”
“让妈妈看到你为别的女人哭成这样,妈妈也要哭了。”
“哈?”封侯抬头,终于反应过来,“妈妈真的……没有死?”
封芷:“确定,一定,肯定。”
“喔,我就说呢!”封侯不哭了,眼泪没有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拿手帕擦脸,“妈妈看起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可能会死得……”
“呸呸呸,妈妈一定长命百岁!”
电视屏幕前。
封爵也已经跳起来,随手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再随手一丢,而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抱起爆米花,右手翘起大拇指:“我家小芷就是厉害!”
“就是别人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出对方不是妈妈。”
至于封疆,则一脸淡定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笑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道:“七叔,你又趁我看不到,偷偷喝酒了?”
任谁都看不出他刚才哭过。
电视屏幕上,洪少问封芷:“你是怎么看出……照片上的尸体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