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结束后,芸意等人早已换上华美的礼服,匆忙赶向订婚典礼。芸意独自坐在剑锋和啸啸那辆车的后排座位上,安静得像个木偶,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忧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阴霾笼罩。
啸啸透过后视镜看到芸意这副模样,满脸关切地问:“芸意,你怎么啦?”
“我只是担心子俊。昨天明明都说好了,可他为什么没来参加毕业典礼呢?我怕……他是不是出事了……”芸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芸意,别瞎想。子俊那么爱你,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事呢?”
“可是,他为什么连来接我的车都没安排?”
“也许他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但愿如此吧……”
当他们来到那奢华无比的订婚典礼现场,整个大厅早已宾客如云,欢声笑语如浪潮般涌动,热闹非凡得如同盛大的节日。可芸意却丝毫笑不出来,这些天,那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般在她心头缠绕,愈发强烈,她似乎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芸意心急如焚,不停地环顾四周。“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孙家的亲戚和朋友都没见到?难道他们还没到?可时间不早了呀!”她低下头,焦急地瞥了一眼手表,“不对啊,已经十一点了,订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芸意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向门口张望着。
“芸意,你别担心。子俊那家伙向来喜欢玩花样,你知道的。他不喜欢和别人一样按部就班,他总说那样俗气。所以,说不定今天他又在搞什么鬼呢!”白小玲边说边拉着芸意,想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是啊,子俊是很爱玩花样。昨天伯母让他去试礼服、拍照,他却拉着我去看他设计的家呢。也许这次也不例外……”芸意嘴上应付着,心思却全在子俊身上。
时间无情地流逝,时针渐渐指向十二点。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过了十二点举行订婚典礼会不吉利。可子俊依然不见踪影。芸意拨打他的手机,传来的却是关机提示音,打他家的电话,也无人接听。她急得像没头的苍蝇,手足无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拨着电话号码,心里不停地呼喊:“子俊,千万不要有事啊!”
“对不起,先生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举行订婚仪式了吗?”主持人看着他们,急切地询问。
“再等一下吧,我们还有一位新人没到呢!”剑锋和气地回应。
“怎么样,芸意?联系上子俊了吗?”楚明和子俊一起长大,虽然子俊爱玩爱闹,但他是个靠谱的人,今天这种情况太反常了,楚明眉头紧皱,也在不停地拨打子俊的电话,可结果和芸意一样。
“当!当!当!”中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像是死神的召唤。
芸意再也无法忍受,“不,我不能再等了!我觉得子俊肯定出事了,我要立刻去找他!”说着,她猛地推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你等等我!”楚明也追了出去。
“楚明,你跟我出来干嘛?你们还得举行典礼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八个人一起举行吗?可现在子俊……我必须陪你去找他!”楚明边说边替芸意拉开了车门。
此刻的芸意,满心都是子俊可能遭遇不测的恐惧,哪还顾得上其他,毫不犹豫地坐到了楚明旁边。
“哎!楚明!”苏珊追了出来,“你怎么能走呢?我的亲戚朋友都还在里面呢!”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是马上帮芸意找到子俊。等我回来再说!”楚明不由分说,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现在,我们去……”芸意刚要开口,却被楚明打断,“我知道,是子俊家!”芸意无力地点点头。
楚明和芸意驱车来到子俊家的别墅外,只见大门紧闭,如同一张沉默的巨口。风裹挟着枯黄的树叶,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发出“沙沙”的声响。院子里寂静得如同鬼蜮,阴森的氛围令人不寒而栗。
芸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向大门口,用力地捶打着大门,那拳头一下下砸在门上,如同砸在自己破碎的心上。她心急如焚,早已顾不上什么礼貌,一边敲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子俊!开门!子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子俊!”她喊着喊着,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然而,尽管外面敲打得地动山摇,院子里却毫无动静,仿佛这里本就无人居住。楚明见状,也按捺不住性子,一边狂按门铃,一边用力砸门,一边怒吼:“孙子俊,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你在订婚礼上把新娘丢下,当逃兵,你还算什么男子汉!”
过了一会儿,里面似乎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却在快到大门时戛然而止。只听见一个无比苍白的声音说道:“年轻人,不要打扰这里的安静!主人、夫人、少爷都不在家!你叫也没用!”
“不在家?那他们去哪了?”楚明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却没有任何回答。
楚明气得满脸通红,真想破口大骂,他咬着牙,举起拳头,还想继续砸门,恨不得把这个混蛋子俊揪出来。
芸意失魂落魄地走过来,拦住了楚明的手:“既然他不在,既然他不想见我,就算你把门砸碎了也没用,他还是不会见我……只要他没事就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如同她破碎的心滴下的血。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教训子俊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楚明看着芸意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像被刀绞一般疼痛。其实,如果没有子俊的突然失踪,今天他和苏珊就会走上红地毯。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芸意才是他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挚爱。
“算了,勉强没有幸福……我们走吧!”芸意无力地拉着楚明的衣袖,失魂落魄地向车子走去。
“哎!等一下!”
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剩下的五个人,他们也都穿着礼服,从订婚典礼上匆匆赶来,正开着两辆车向这边驶来。白小玲见他们要离开,焦急地喊道。“你们怎么都来了?那订婚典礼怎么办?你们的亲友怎么办?”芸意虽因子俊的失信而伤心,但尚存一丝理智。
“我已经让他们把订婚典礼改成狂欢派对了,这样亲友们可以尽情玩乐。至于我们的订婚典礼,既然早就约定集体举行,现在子俊不见了,那我们就延期,直到找到他为止,这是我们共同的承诺。”剑锋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安慰。
“要是子俊也能像你这样信守承诺就好了!”芸意目光空洞,有气无力地说道。
白小玲见芸意如此模样,担心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没事的,芸意姐姐。俊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三年来,你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你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最重视承诺了!今天他没来,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芸意看着白小玲那坚定的眼神,吃力地点点头。
“好!让我来叫门!”白小玲说着走到大门边,按了几下门铃,又用力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反应,便扯着嗓子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我是白小玲,白大小姐!如果你们再不开门,我就去找把斧头把门砍了,再叫个推土机把这别墅夷为平地!”
也许是听出了这位白家大小姐的声音,也许是真被她这几声怒吼吓到了,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迅速打开。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位银须垂至胸前的老人,他满脸慈祥,笑着看向白小玲。
“平叔!”小玲惊喜地大叫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进老人怀里,“您不是一直在老家的老宅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老人轻轻拉开白小玲,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就是那个小时候骑在我脖子上的白家小姐啊!一转眼都十多年啦,你都长这么大啦!”说着,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平叔,您先别激动,等会儿再哭,今天风大,我们穿得又少,真的有点冷,我们能进去说话吗?”白小玲夸张地抱着胳膊,浑身抖个不停。
“啊,对!不好意思,我一高兴什么都忘了。大家快进来吧!”平叔说着,在前面引路,把众人带到别墅的客厅。
对于子俊的家,大家都熟门熟路。刚坐下没多久,芸意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因为她实在太担心子俊。就像白小玲说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子俊不会轻易失信,可这个特殊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平叔,您好,我是芸意,是子俊的女朋友。本来我们今天在毕业典礼后要举行订婚典礼的,可他没到,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芸意一改往日的温柔,焦急地追问。
“女朋友?少爷的女朋友?这我真不知道,也许是昨晚老爷、太太走得急,没来得及交代。”平叔满脸疑惑。
“走得急?什么事走得急?”芸意越来越困惑,有什么事比他们的订婚典礼还重要?有什么事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急迫?
“昨晚十二点,老爷接到英国伦敦的电话,原来,少爷的未婚妻林颦儿小姐昨天下午病逝了。她的父母要求少爷以未婚夫的身份参加葬礼……”
“什么?您说什么?未婚妻?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林颦儿是谁?子俊为什么要以未婚夫的身份去参加她的葬礼?”芸意猛地站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心,她毫无防备,整个人都懵了。
“是真的。子俊和颦儿是指腹为婚。不过颦儿小姐身体一直不好,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带她去英国疗养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奇怪,怎么会突然……”白小玲知道一些缘由,可她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在订婚典礼的前一天颦儿去世了。
“既然子俊有未婚妻,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还傻傻地对我们的感情抱有那么大的期望。现在,他以未婚夫的身份去参加另一个女人的葬礼,那我算什么?我是这个美好家庭的第三者吗?”芸意泪流满面,她用力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不让自己的心破碎。
“芸意姐姐,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子俊。你明白吗?他不是存心要隐瞒你什么。什么‘未婚妻’,那只是小时候家长们的玩笑话而已!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你让他怎么跟你说他小时候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呢?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白小玲也站起来,轻轻地拉开芸意抱着头的手臂。
“我不觉得荒唐,我只知道他在和我举行订婚典礼的前夜跑掉了,去参加另一个女人的葬礼了!这足以证明他真正爱的人是谁!”
“喜欢又怎么样?那只是个死人啊!你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比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白小玲焦急地摇晃着芸意的肩膀,想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清醒一下。可芸意的眼神却空洞无神,四处游离。
“我现在没办法思考,我也不敢想,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他敲得粉碎了,你知道吗?小玲,你能明白在那么隆重的订婚典礼上,新郎缺席,新娘的感受吗?你能明白新娘焦急地寻找新郎,可他却去参加未婚妻葬礼时,新娘的心情吗?你能明白被自己深爱三年的人如此欺骗的感觉吗?……”芸意边说边疯狂地摇着头,撕扯着衣服,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
白小玲被芸意这副模样惊得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你不能,所有人都无法体会我现在的感受,这种痛比死还难受……”芸意边说边向后退,每退一步,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鲜血淋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就在她准备转身逃离这个熟悉又痛苦的地方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