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如此,那最正常的衣裳便是最好,夜行衣反倒是显得异常惹人注目了。
她想着,又是放下了衣裳,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开始仔细的瞧摆放在柜子里的东西。
有几个柜子是有门的,宋熹之踮起脚尖,一个个的打开柜子。
男人仍旧是静静的坐在床榻边上,眉目温和,视线却时刻追随着忙忙碌碌的宋熹之。
也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冷不防的说了一句:“你方才的模样,十分霸道,倒是叫我眼前一亮。”
宋熹之听见这话,回忆起方才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一下,越发确定了方才的猜测,于是扭过头来看着他:
“你方才的叫声,倒也十分悦耳,让我耳目一新。”
没想到这个男人倒是这么会叫。
男人挑了挑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宋熹之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得意的笑。
她一手拿出了找到的衣裳,在贺景砚的面前展示了一下:“找到了!这个赵庆舒还真是心细如发。”
不仅是为使用卧房的客人提供了更换的衣裳,甚至知道他们不愿意暴露身份,更是提供了面具。
想必在那喧闹的大厅里,大概所有达官贵人都是戴着面具的。
宋熹之想着,又是仔细的翻找了一下自己找到的衣裳。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不过男人的衣裳中规中矩,布料柔软,明显是花了大价钱。
但是女人的衣裳却是一件舞衣,布料轻薄,虽有面纱遮掩,可实在是也是太过清凉。
贺景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身边,盯着她手上的舞衣,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道:“不然你还是穿着夜行衣出去吧?”
宋熹之被他的主意惊骇了,不解的扭过头去看他:“你让我穿夜行衣招摇过市啊?”
贺景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外宣称是我的特殊癖好。”
宋熹之听见这话,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两人最终还是穿着赵庆舒准备好的衣裳,戴上了面纱和面具,顺理成章的混到了外头的人群中。
等宋熹之和贺景砚刚刚到外面,看见的便是另一番天地。
宋熹之望着金碧辉煌的厅堂里,舞台高筑,有衣着暴露的舞女在奢靡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丝竹管弦奏响,唱着靡靡之音。
而整个厅堂是云雾缭绕的,各色的男子,有老有少,身型各异的坐在舞台前的观众席上,脸上戴着面具,而身旁则是三四个莺莺燕燕相伴。
可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在吞云吐雾,手上像是在吸食着什么东西,表情迷离沉醉,甚至有点无法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偶尔一下,便会有男人跌跌撞撞的起身,与人发生了冲突,闹得简直是不可开交。
而这个时候,就会有巡逻的侍卫过来劝阻,让女人把失态的男人带到厢房里去休息。
宋熹之简直是被眼前的场景惊骇了,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冷却了下来,只觉得自己的耳畔是嗡嗡的响。
她终于明白自己方才刚一踏进此处闻见的香气,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赵庆舒,他居然不止在主持了权|色交易,他居然还组织让人吸食这些成瘾性的毒!
眼前这厅堂内落座的所有人,可都是大乾朝堂上非富即贵的官员,是大乾的命脉所在啊!
宋熹之正想着,眼眸凌厉了几分,便感觉到男人与自己相扣的手,此刻正在不断的收紧。
她有些吃痛的微微蹙眉,又是抬头望向了男人的方向。
便看见男人浑身的气场阴霾,眼眸中墨色翻涌,是在极力隐忍着。
宋熹之自然知道他是为何生气。
贺景砚自幼入伍,在边疆戍边了十余年,对抗西戎,有家不得回。
十余年间,他与一群踌躇满志的青年抛头颅洒热血,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而他自己也差点死在了一场埋伏中。
贺景砚此刻,看见的是京城这些荒淫无道的官员,想到的大抵是苦寒边疆,那一张张青涩又稚嫩的脸。
宋熹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暗中捏了捏贺景砚的大手,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微微踮起脚尖,在贺景砚的耳畔轻轻道:
“为今之计,便是打探更多的消息。”
感受着耳畔扑来女子温热的气息,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
他知道,她懂他。
贺景砚思及此,闭了闭眼眸,终于收敛了神情。
如今能够确定一件事情,赵庆舒胆敢在京城公然做出这种事情,折损大乾的官员,动摇大乾的根基。
他,赵氏全族,跟西戎绝对脱不了关系。
贺景砚想着,又是牵着宋熹之的手,缓缓往人堆里面走。
宋熹之的手被他温热的大掌牵着,身体也是不受控制的随着他的力道往前走。
可还未等她问贺景砚接下来的计划时,却见贺景砚走到了舞台前面的观众席,他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又是神情自若的坐了下去,是一副放荡又不羁的模样。
宋熹之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出彩了,就算是他戴着面具,身上穿着的也还是赵庆舒统一提供的衣裳,可他的身上却有着遮掩不了的气场。
行云流水的在席上落座的时候,那矜贵的气场惹得附近的男人女人们纷纷侧目,余光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宋熹之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心中一紧。
看着贺景砚还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模样,她急急上前,用余光瞥着身边的女人们,又是娇娇滴滴的凑到了贺景砚的身边。
一双小手柔若无骨的便学着那些女人的模样,游走上了男人的肩膀,又是在他的肩颈上不轻不重的捏着。
而贺景砚的大手,则是十分自然的摸上了女人后腰处的软肉,看起来便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看着他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此刻矜贵的气场消了,倒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浪荡公子,他们才纷纷转了回来。
宋熹之此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将脑袋凑到了男人的耳畔,又是小声的询问:“要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