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便直接端起了双喜放在书桌上的东西,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其实也对,道歉就是应该亲自去的。只要她能够原谅我,只要她能既往不咎,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知道兄长的真面目,前世她已经所托非人,阴差阳错的失去了幸福,这一世可不能让她在兄长的身上耽误了。”
双喜眼皮一跳,根本没有想到贺云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急急忙忙的就想要阻拦,可贺云策早就已经走了出去,根本没影了。
贺云策带着赔礼来到洗墨轩的时候,还没等他进门,就直接被底下人拦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沉了脸色,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下人:“是兄长叫人来提防我的,是吗?”
院子里的下人几个,听见贺云策这样的话,都是一脸疑惑。
哪来的什么禁足?
分明是他家少夫人落水,主子怜惜,便往太医院请了几日病假,少夫人前阵子忙的晕头转向,这阵子便能顺理成章的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几日了。
可贺云策还是在继续说。
“就因为我往院子里送了几次赔礼,兄长就生气了?兄长不爱她,又不让她出门,不让她见任何人,这合理吗?”
贺云策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心尖都在发颤:“她渴望自由,她不能忍受始终被禁足在院子里的生活。”
“若是你不放我进去,我就在这里等,等到兄长回来,等到她要出来见我。”
几个小厮看着贺云策这副坚决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犯了难,让他进去也不是,不让他进也不是。
三七听见门口的动静,又是进屋把贺云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禀报了宋熹之。
宋熹之听见这话,想起了前世的事情,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眸:“既然他想要见我,那就让他进来吧。”
三七听见宋熹之的话,只是悄然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是猛地垂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夫人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可浑身的气场却叫他浑身一颤,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赶忙称是,又是急急出门通报。
站在门口的贺云策,听见宋熹之松口愿意见自己,心中终于大喜过望,也是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果然,就是因为兄长的阻挠,所以他的赔罪根本没有呈到她的面前。
所以等洗墨轩的下人为他让开了一个位置之后,他便急不可耐的挤进了院子。
贺云策迈着大步往前走着,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了云端上,就连前世他摆脱了废物的名号,第一次去上朝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喜悦。
激动、急不可耐。
他似乎是含着满腔的热泪,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到那个女人。
那个为了一只猫咪,就毫不犹豫跳下冰冷的湖水中,那个为了夫君,殚精竭虑,那个喜欢糖葫芦、喜欢驴打滚、喜欢大肉包子的女人……
贺云策心里想着,缓缓捏紧了手里的食盒,又是吱呀的一声,推开了那扇半关的门。
屋子里安静极了。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屋内熟悉又陌生的装饰,一瞬间就像是回到了前世,两人刚刚成婚的时候。
直到软榻上的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对着他缓缓抬起头的时候,贺云策几乎是要落下热泪。
不能太夸张,不能吓到她。
贺云策暗暗警告自己,又是小心翼翼的擦干了自己眼底湿润,快步走到了宋熹之的面前。
眼前女子的一颦一笑,似乎都牵动了他的心房,叫他欢欣雀跃,他都怕自己陡然的开口,惊碎了这个美好的幻梦。
贺云策踌躇又犹豫,才扯出了一个笑容,将手中的食盒递到宋熹之的面前。
“这……这是我搜罗来的吃食和话本。”
贺云策的喉咙有些发干:“冰糖葫芦是我请京城最地道的师傅做的,驴打滚是城东的那个师傅做的,龙须酥是城西的是师傅做的,通通都是你最喜欢的那家。”
他扯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满怀期待的等着宋熹之翻开那话本子,露出喜悦的表情:
“这些话本子,都已经绝版,京城实在是寻不到了,所以我便请了一个说书人,他来讲,我来抄写,抄了几个晚上,又是抄了几本给你解闷……”
贺云策带着笑意说完,又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宋熹之的表情。
宋熹之只是神情淡淡的翻了翻那话本子,脸上也没有什么喜怒。
贺云策又是咽了咽口水,对着宋熹之继续道:“……这些都是我的赔罪,我没想到我的赔罪却让兄长不满,让你们吵架,兄长甚至不让你外出,让你待在院子里。”
“我知道你向往自由,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抱负,这件事情我会跟爹说的,我会让兄长把你放出来。无论是谁,都不能这样约束你。”
贺云策说到这里的时候,胸口都在震动。
宋熹之听见这话,终于笑了出来,她点了点头,眼眸有些湿润的望向了贺云策的方向:
“是啊,我此生最怕的就只有两件事情。第一是冰冷的湖水,因为年幼时被宋若安刻意的推下湖,九死一生。”
贺云策心中生出了几分酸涩,于是急急道:“宋若安她已经被我处置了,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宋熹之平静的注视着贺云策的脸,声音幽幽的,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害怕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失去自由。嫁入侯府以来,我从未踏足过侯府最西边的那个冷院,因为我已经在那里,被关了三十年了。”
贺云策眼眸一缩,心头大震,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宋熹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