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宋仁宗喜食羊羹,不愿因自己的一夕之欲,开启无穷宰杀,而自忍口腹之欢,更不愿民间知道,宫中喜恶,养成奢靡之风,皇后娘娘此举,犹如宋仁宗一般。”
琅嬅听到之后,满意地点头一笑。
海兰确是在底下憋疯了,此话乍一听,如懿是把琅嬅比为宋仁宗,实则实在暗讽琅嬅装模作样,强人所难。
只可惜琅嬅没听懂如懿的暗讽,还喜滋滋地以为如懿在支持她呢。
最后的最后,谁都拦不住琅嬅的一意孤行,即便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高曦月和如懿也拦不住。
这两人,虽然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头,可是被分到的却都只是边角料,不重要的事。
高曦月负责各宫物品安置,如懿负责管理卫生洒扫。
至于节庆安排,妃嫔册封,内务府,慎刑司,这些重要的事儿依旧捏在皇后手里。
弘历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提起高曦月和如懿本意,并不是真的要分琅嬅的权,只是给琅嬅一个小警醒罢了。
后宫到底还是节俭起来了。
妃嫔们的衣饰都变得简朴,暖缎、苏绣、缂丝等华丽之物一律不许使用,整个后宫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刚入关的时代。
琅嬅此举,最为焦心的就是苏绿筠了。即使她再胆小,再没脾气,对皇后的不满也日渐增多。
她出身江南巨富,银子是不缺的,份例减半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真正让她不满的原因,是住在撷芳殿的三阿哥。
三阿哥如今还年幼,本就是皇后强制三阿哥离开她,苏绿筠人微言轻不敢不从。
只能在钟粹宫里日日忧心,好在三阿哥身边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也是一点安慰。
可是如今,皇后大手一挥,三阿哥身边的人手立刻减少一半,苏绿筠这下再也憋不住了。
苏绿筠的苦闷无处说,也只能时不时找海兰倾吐一二。
“这可怎么办,没了衣料首饰胭脂水粉也罢,炭也能去内务府买。可是我的三阿哥,还那么小的一个人,待在撷芳殿,身边的宫女太监也减半,三阿哥受了苛待,这可怎么办。”
到底也不敢越过皇后,苏绿筠无法,只能时常往撷芳殿跑得勤些,多盯着宫女太监,确保他们不会苛待三阿哥。
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
经这么一遭,海兰也不禁回忆起了上辈子高曦月诬陷海兰偷碳一事。
那时的高曦月对海兰极尽羞辱,将海兰的尊严当着满院的奴才狠狠扯下,给海兰造成了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
海兰后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坏事做尽,可是在当时,她还只是个小透明,什么事都没做。
只是因为和如懿走得近,就被嫉恨如懿的高曦月当成出气筒。
如懿也是,明明一句话能救海兰脱离苦海,却从不开口,非要等到海兰受到非人的侮辱才去求弘历。
琅嬅也不清白,贵为皇后,她统领后宫,对海兰的遭遇绝对不会不知道,可是她却放任高曦月的作为,对海兰袖手旁观。
这也是海兰后期极度憎恨琅嬅和高曦月的原因之一。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高曦月还会不会生出这样坏心思。
犹记得之前高曦月还想如上辈子一般,将她要到咸福宫进行折磨。只不过因为她如今得宠,技高一筹才没有得逞。
海兰深深地看了一眼咸福宫的方向,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她暗暗想到,高曦月最好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她会让她知道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
第二日
“奴才参见毓嫔娘娘。”
海兰正坐在窗前,手持毛笔,专注地在宣纸上书写着。
抬头,看见内务府秦公公带着人送来了一副漆黑描金的匾额。
“秦公公,免礼。这是?”海兰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朝匾额一指,疑惑道。
秦公公弯着腰,笑容满面地回答道:“这是皇上给永寿宫正殿题的字,命内务府做成了匾额,东西六宫都有,同沐皇上恩泽。”
说着,他命小太监将匾额抬到海兰跟前,继续说道:“毓嫔娘娘,这永寿宫的字是‘令仪淑德’,是赞美您端良着德,赋姿淑慧呢。”
海兰不明所以,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她站起身,对着匾额恭敬地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谢陛下恩德。”
示意叶心后,叶心心领神会,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上前,塞到秦立手里,笑道:“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请秦公公喝茶。”
秦立掂量着荷包,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毓嫔娘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和欣
收了荷包之后,秦立做事越发热情,全程参与其中,指挥着太监将匾额悬挂至正殿之上。
他站在一旁,反复查看匾额是否挂得端正,做的尽善尽美。
热闹过后,海兰召来叶心,眉头微蹙,颇有些意外。
“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皇上怎么又突然起了兴致给东西六宫都提了字儿,做成匾额。”
叶心低下头,俯身在海兰耳边悄悄说道:“这事儿还不是娴妃和慧贵妃闹出来的。”
“和她俩有什么关系?”海兰迟疑地看着叶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昨日,阿箬大闹内务府,将皇上单独给娴妃娘娘写字,并做成匾额一事宣扬了出来。被皇后宫中的莲心看到了,再后来皇后娘娘召了慧贵妃,慧贵妃就去了养心殿。然后,今日各宫就都有了匾额了。”
叶心一口气说完,半点不带磕绊。
海兰听完,回忆了起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儿。
“皇上还真是宠爱贵妃娘娘。”叶心颇有些不忿。
“此言差矣!”
海兰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相反,这慧贵妃可是彻底惹恼了皇上呀!岂有挟求天子赐物之理,要不是慧贵妃有个好阿玛,恐怕慧贵妃就不再是贵妃了。”
叶心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可慧贵妃不是已经求来匾额了吗?”
海兰轻笑一声,嘲笑着点了点叶心的额头。
“傻丫头,这原是独一份的恩宠,可是你看如今六宫皆有,甚至连不住人的景阳宫都没落下。便成了寻常之事,不再带有宠爱的意味。恐怕就连始作俑者娴妃,都被皇上记了一笔呢。”
从此次事件可以看出,高曦月果真是一个无脑任性,小孩脾气的人,没了金玉妍她也没办法想出精妙的害人手段,高曦月要防范但是也不必太过于紧张。
而叶心听完海兰的话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方才,自己倒是一眼障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