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狗子在堂屋当中喊,刚刚回到屋内的队官们鱼贯而入,看到韩林阴沉的脸色纷纷一惊,拉椅子,搬凳子的动作纷纷都轻了些。
当二狗子、张孝儿以及苏日格去城中叫他们时,众人都知道出事了,不然韩林不会如此急迫的派人来寻。
但得了吩咐的二狗子等人守口如瓶,对高勇被逮拿的事情丝毫不提。
李柱将他买的一包袱点心放在了韩林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贴队,这是怎地了?”
韩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会细说。二狗子,你再去将王愿、吕蒙子和金士麟叫来。”
这一句话,又开始让几个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他们的印象里韩林从来都没有搞这么大的阵仗过。
不一会,连金士麟和吕蒙子都进到了屋中,韩林叩了两下桌面,叫二狗子去将门窗关上,随后说道:“人都齐了?那咱们就开始说罢。”
“还有高队官还没回来,二狗子,你怎地搞的,连高队官都忘了叫?”
杨善对着立在韩林身边的二狗子嘴中责怪道。
二狗子现在以韩林跟班自处,事事都以韩林为中心,以及让众人都习以为常,而同样不属于战兵序列的苏日格,也开始效仿了起来,一左一右地仿佛拱卫着韩林。
这就让旁人有些不适应了,有他俩站着,感觉韩林已经开始有了官威的压迫。
韩林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嘴中笑骂道:“你俩跟桩子似的杵在这里干啥?下去找地方坐着。”
见两个人坐了,韩林才对众人说道:“不用等高管队了,他被衙役给拿了。”
顿了顿韩林又补充了一句:“连带着整个甲字队。”
听罢,所有人心中又是一惊,杨善甚至从凳子上一下就崩了起来。
就坐在韩林下首的金士麟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无缘无故的高勇就被人拿了?”
金士麟是赵率教安插在他这里明面上的眼线,两人对此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反正韩林又没有做什么不法的事情,无非就是做点买卖,也就任由他去了。
赵率教能从韩林这里的收获十分寥寥,可对于韩林来说,金士麟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只要金士麟在他这里一日,他就是韩林和赵率教之间的关系纽带,是通往赵率教这棵大树的一条坦途。
因此,虽然金士麟并未纳入韩林五十人的战兵序列,韩林仍然将他聘为马术、弓术以及长枪的教官。
而且在韩林的刻意抬举之下,金士麟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整个贴队的战兵人人对他敬仰,连带着管队也对他十分客气,不过,他手中无兵,没有调动之权。
屋内的人多,温度也上了愈发高涨,韩林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还不是因为个女人……”
“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但闻高勇好酒,却从来没听说过他还好色的。
“不能吧……”
老王头王愿说道:“俺三番五次地叫他跟我去推半掩门儿,高贴队可从来不去,还笑俺悠着点,别把这条老命丢在娘们儿的肚皮上。”
韩林扶着额:“那些千人尝、万人枕,高管队自然是不愿意喝别人的涮锅水的,他看上的是何家酒肆的东家。”
接着,韩林将高勇今夜所作所为向众人叙述了一遍,他自然不会对何歆的一面之词偏听偏信,又将自己的猜测忖度说了。
听罢之后,杨善不假思索的高声骂道:“都说商贾该杀要剐,这帮子狗艹地做的都是什么事?!”
听到他如此说,吕蒙子脸上有些不快,他阴沉着脸说道:“没有商贾,你吃甚,喝甚?韩大人拿甚练兵?”
杨善看到吕蒙子的不爽,连忙轻轻拍着自己的脸:“咱口快了,吕蒙子你勿怪!”
吕蒙子哼了一声,对着韩林说道:“这帮子晋商也属实不晓事,但凭宗族乡党之利,无所不用其极,重商而轻官,往往都以利属,可能被他们收买的都是什么人?长此以往,百业凋敝,唯厚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都说文人相轻,可看吕蒙子的样子,这相轻之举看来在商人里面也是存在的。
不过吕蒙子说的不错。
晋商重利,他们一般都是许以重金打通上下关节,以利益为纽带将人纠集在一起。而徽商则好名,尚儒重道,得利之后一般都会资助乡里,许多高官都是受到了他们的资助而起于微末。
一个是雪中送炭、一个是锦上添花这之间的关系稳固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这是在明末,因此晋商崛起,徽商凋零。
“商帮商会的事,等日后单独抽出来吕蒙子你我再细细分说,如今最为紧要的是,是如何将高队官和甲字队的战兵给捞出来。”
韩林见话题有些跑偏,赶忙纠正道。
“敢抓咱们的人!咱就连夜带队,拿了弓弩火器去围了县狱,晾他也不敢不放人!”
李柱拍着大腿高声道。
韩林听了,赶忙看了金士麟一眼,揉了揉太阳穴,嘴中道:“李柱,你他娘的是要造反吗?还劫狱,不说能不能行,就说劫了之后怎办?上山去当山大王?还是跟着苏日格去草原上养马放牧?”
这李柱不能说一点脑子也没有吧,只能说和有脑子毫无关系。
韩林的头有些疼。
终于,金士麟缓缓开了口:“不如,我去同叔父说说?”
想了想,韩林最终还是摇头给否决了:“这点小事,要是还要去麻烦总镇属实不值当。”
徐如华提议道:“既然他们能做初一,就别怪咱们做十五,那赖麻子不是赵总兵麾下管着衙狱主事侯世威的妻弟么,咱们将赖麻子绑了,以此相挟,教他们放人!”
韩林叩了叩桌面,徐如华的意见不是不能行。
但这样可是大大的得罪人了,韩林不想将关系搞的太僵。
于是又将徐如华的提议也给否决了。
一时间屋内众人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鸦雀无声中,只有韩林手指不断叩桌子的声响。
当叩桌的声响停止后,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韩林。
只听他对着众人说道:“这件事不能直来直去,得多管齐下。”
接着他对着吕蒙子说道:“吕蒙子,你能说会道,明日一早,你就往侯世威的府上走一遭,打探打探他的口风。”
“他不见我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去,我识得他,叔父大人的面儿,他怎么也得卖。”
金士麟说道。
吕蒙子这才点了点头。
接着韩林又对杨善说道:“既然他们和晋商的商会有关联,那肯定有不法勾结,杨管队你和张孝儿、李柱,你去搜寻打探一番,现在就去。”
“属下定不辱命!”
杨善立马就站起了身,带着张孝儿和立柱出了门。
接着韩林又对徐如华说道:“徐管队,你的心思密些,去打探下晋商的商会如今是哪家在锦州主事,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他们的影子在推波助澜,咱们要做买卖,就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徐如华也领命而去。
众人都走了,屋内就只剩下了二狗子和苏日格。
韩林对着他俩说道:“你俩去将我的飞鱼服、绣春刀等物什找出来。”
“明晚……
“少爷我要‘锦衣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