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纵身上马,营寨内四处都是火光,七八顶帐篷已经被他们点燃,正噼里啪啦地烧着。
这一次偷袭敌营,以少打多,以弱胜强,韩林他们可谓是大获全胜。
只粗粗一统计,被他们趁乱打死的鞑子就有三十多人,剩下的全都趁着夜色跑了。
更勿论还收获了拜山和巴希这两个大鱼。
而他们这边,没有阵亡,只有三个人受了点伤,其中一个还因为被尸体绊倒门牙将嘴唇给磕出了一个洞。
韩林叫人将营寨当中的认旗砍了下来,将鞑子的伤员全部补了刀,只留下了一个受了轻伤的舌头。
听着四周已经又重新组织起来的鞑子溃兵的呼喊,韩林不敢在此地多待,连忙叫战兵们上了营寨当中还拴着的三十来匹马,准备跑路。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不说鞑子大部在前面,就说他们那几个小舢板顺流而下还行,要是逆流入海,不说别的将船桨划断了也回不去。
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只砍了十来个脑袋,杨善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满地的鞑子死尸,哀声道:“这都是银子啊,这都是功劳哇!”
高勇策马来到杨善的身边,骂道:“你他娘的想银子想疯了!”
接着高勇指了指自己马屁股后面已经绑好了的巴希的尸体以及金士麟屁股后面的拜山尸体:“有了这两块金子就足够了!”
说罢高勇大手一抬,猛地拍了拍杨善的马屁股,让它慢慢地跑了起来。
五十来人,三十匹马肯定不够,一些战兵就只能双人骑乘一匹。
一刻钟以后,压在队尾的张孝儿拍马来到了韩林的身边,对着韩林低声道:“大人,有鞑子咬上来了,怎么办?!”
韩林在马上回头向身后看,就看见大约半里地外有同样三十多个女真的骑兵正在后面缀着,虽然不敢催马上前,但是也是紧咬着不放。
此时晨曦已经微露,失了夜色的保护,韩林这一贴队的全部兵力已经暴露无遗。
韩林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如果在老林子里遇到野兽应该怎么办吗?”
“大人是说……”
张孝儿抬起头。
“不错!慢慢往前走,他们不敢追上来证明还没有完全探清咱们的虚实,这个时候你越是快跑,就越容易让他们抓住破绽。”
说完,韩林高声向队头队尾喊道:“放慢一些!”
韩林料想的不差。
被偷了营的鞑子们同时也被眼前这股子明军强悍的战斗力给震慑住了,直以为是哪个将领家的家丁。
而且没了拜山这个主心骨,剩下几个鞑子的小头目的心思也并不齐,有的想去锦州报信,有的不同意追赶,
甚至有的已经想到了逃跑。
他们不被眼前的这股子明军杀的大败,同时还死了两位主子,如今尸首都被对方给抢了去。
而且拜山这位主子,还是大汗的表兄,可想而知大汗知道消息后会多么的暴怒,他们这群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回事。
因此,这群鞑子一时间进退两难,追过来厮杀没有把握,放弃追赶日后肯定要被降罪。
所以只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眼看前面明军的队伍甚至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他们,这群鞑子吓了一跳,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敢远远地观望。
他们不知道这些明军是不是还有别的援军在后面埋伏。
这群鞑子已经被杀的胆寒了。
双方就这么时停时走,保持着一定距离,赶往锦州方向。
韩林对于人心的把握,让战兵们心中佩服不已,而昨夜韩林不惜自己以身犯险,去诓骗鞑子,更让战兵们感到不可思议,十分崇敬。
有胆识、有谋略,和蔼亲善,最主要的还不喝兵血,哪怕自己战死也有人帮着处理后事。
所有人看向韩林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说杜家屯那场战斗打下来,有一半人已经彻底准备将命卖给了韩林,那么锦州和这次偷营,让剩下的一半人也产生了这种想法,而且更加坚定。
韩林不知道自己的战兵们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心理变化,他此时正低着头仔细思索。
这场战斗下来,虽然战兵们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但是同样暴露出了打到后面散乱了队形,没有章法,甚至出现了因为紧张而没有听清和听见命令,擅自行动的情况。
想了半天,韩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来从新兵到老兵,还得多经历阵仗才是,再打两三场,这四十多个人在刀和血的喂养下,应该就能成为彻彻底底的老兵了。”
韩林正想着,李柱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向韩林询问道:“大人,锦州快到了,那边还有围城的鞑子,咱们怎么办?”
抬起头,锦州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被初升的太阳照射,似乎是镀了一层金边。
此时他们正在由南向北的官道上,虽然锦州南门永安门鞑子投入的兵力最少,围城最为薄弱,而且围城的鞑子又被皇太极带走了大部去攻打宁远。
可兵力再怎么弱,在南门处聚集的鞑子也得有几千人之数。
他们这四十来号人,贸然冲阵,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后有追兵,前有阻敌,看来也只能进行智取了。
想了想,韩林跟身旁的战兵要了一支短矛,又将拜山的认旗给绑了上去。
韩林这个大骗子,又要故技重施,行欺诈之事了。
用力抻了抻旗子,发现绑地还算牢固以后,韩林当下对着战兵们吩咐道:“摆成锥形阵,一会听我口令,叫猛冲的时候,什么都别管闷头冲就是,前面要有人敢拦,直接踏过去,不要恋战。”
看着那十来个双人共乘的战兵,韩林又笑着说道:“坐后面的,一会可要拿出你们搂小娘的那股子劲儿,搂紧了可别被颠下去,颠下去可没人救,那就活不了啦!”
按照训练,马战最好的金士麟是锥子阵的锥尖,可惜他原本的马槊由于携带不方便,被留在了锦州,因此他要了几根短矛挂在了马侧,再短也比腰刀要长。
原本他后面的是马弓最好的苏日格,可惜苏日格被韩林派去了蒙古,至今还没有消息,因此韩林持了一张弓就要跟在他的身后。
但越靠近锥尖就越危险,一众队官们死活不干。
最后徐如华顶了上去,韩林被放在了队伍的正中间。
眼见锦州城越来越近,身后跟着的那三十来个鞑子追兵们也急了,他们提了马速,双方越来越近。
看着身后的追兵,以及在锦州城下隐约可见围城的鞑子人影,韩林不能再等了。
身后的追兵们必然会呼喊,而那群围城的鞑子即便受了他的蒙骗,听到呼喊后也会很快反应过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差,估计也就是这半里地的功夫,而剩下的一里半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韩林将绑了拜山认旗的短矛高高举起。
猎猎地旌旗响声当中,韩林的声音传遍了每个战兵的耳朵。
“冲啊冲,冲回了锦州城,小娘给咱举酒盅!”
“跟老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