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柏聿刚要叩门而入,却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竟然是杜大夫。
杜大夫欲言又止,又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辛柏聿放下手,拉他到一边:“还有何事?”
杜大夫自责一声:“上了年纪竟然记不得最重要的事了,这不想起来赶紧上前禀报。”
辛柏聿轻声问:“什么?”
杜大夫低声道:“刚刚我说了解毒之法,但也忘了说它的副作用了。”
“什么副作用?”
“为其解毒者,折寿十年有余。”
辛柏聿诧异的看着杜大夫,似乎有所疑虑。
杜大夫又道:“概因余毒入解毒者之身缘故,因而累及解毒者,这一点要切记,还请三思。”
此时,洛云蕖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声,走到门口开了门,见是辛柏聿和杜大夫,便笑道:“说什么呢?声音低低的听不真切,怎么不进来?”
辛柏聿摆了摆手让杜大夫退下了:“我刚才同杜大夫讲让他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你进来就急急来看苏姑娘,自己有伤倒早忘了。”
洛云蕖忽然想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穿着:“忘了忘了,我这模样倒有点像乞丐了,让苏姐姐见笑了,只可惜在药铺也没得换。”
杜大夫忙回头,道:“我小女儿与你差不多大,我叫我夫人把她衣服拿来一套给你换。”
洛云蕖:“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无妨。”杜大夫一面说着一面去办此事儿了。
苏溪宁在旁也说:“我这新衣服就是杜大夫他夫人的,虽然大了些,不过也大不了多少,还得感谢杜大夫和夫人的仁慈呢。”
洛云蕖点头看向辛柏聿:“说到底,都是因为辛公子。”
苏溪宁会意,上前要拜辛柏聿,又被辛柏聿拦住了:“快别客气了,你谢了云蕖也就是谢了我了。”
洛云蕖道:“我们可不是一体的。”接着回头告诉苏溪宁,“不过他一向宽厚,甭管他。你快回屋歇着养胎吧,我且去包扎一下,明天我们就回清风庵。”
苏溪宁还有点担心:“他们不会再去那里抓我们吧?”
辛柏聿已经说道:“放心,我派人告诉衙门,明日通缉他们,量他们也不敢再去为非作歹。”
洛云蕖拍掌道:“是个好主意,早该如此,捣掉魔窝,你可功德无量,只不过恐怕捉拿至臻娘子还有困难,对不对?”
辛柏聿微微皱眉:“你怎么猜得到我要说的话?”
洛云蕖道:“树大根深,盘根错觉,只恐抓了她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苏溪宁奇怪:“云蕖的意思是,难道她后面还有人么?”
洛云蕖点头:“自然,只一个她绝无可能翻出这般风浪来,贩卖人口可是一个大勾当。”
“为今之计,保你们平安,我们再放长线,钓大鱼,云蕖,你要耐得住性子才是。”辛柏聿嘱咐她。
洛云蕖:“我懂你特意嘱咐我的意思。”抿了抿嘴,她才又说,“知道了。”
辞别了苏溪宁,洛云蕖被辛柏聿一路领着去包扎伤口了。
为洛云蕖包扎伤口的是杜大夫的儿子杜睦若,时年十六,有着风流倜傥之英姿,尤其一双眼睛,灵动的仿若会说话般,待人又十分细致体贴,热情周到,给人十二分的亲切感,这也是洛云蕖第一次见他,上次在药铺恰逢他云游异地尚未归来。
辛柏聿见他们聊的很开心,问一旁的杜大夫:“你女儿不会包扎吗?”
杜大夫道:“女儿年纪不过十岁,从来没让她做过,只会些女工,怕是做不来,她哥哥倒是继承了我的衣钵,做这个最拿手,您是担心伤着洛姑娘?放心放心,他比我好多了。”
辛柏聿颇为气馁的敲着桌面等着,好在洛云蕖是伤的手腕,要是别的地方,恐怕辛柏聿真坐不住一点。
可是看杜睦若给洛云蕖包扎手腕也觉得一刻忍不了,索性他自己上前,问:“这个怎么包?”
杜睦若被打断,依旧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的回道:“这个说来也简单……”
辛柏聿已经上手:“既然简单,我来吧。”
洛云蕖瞪大了眼睛,颇为怀疑的看着辛柏聿:“你来?你行吗?”
辛柏聿瞪了回去:“不会我不能学?万一将来我受伤了我还能自己包!”
说话间,他已经将洛云蕖的手腕缠了三四圈,自觉可以后直接打了一个结,结果嘞得太紧把洛云蕖弄疼了。
“哎呦——”洛云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你可轻点,我这不是木头胳膊!”
辛柏聿有点紧张:“啊?弄疼你了吗?”又慌忙要拆,但因为是死结,怎么也拆不开了。
这时,杜睦若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温和的道:“辛公子是第一次,还是我来吧。”
辛柏聿拦住他,夺过剪刀:“第一次,熟能生巧,我能行。”
倔强如此,他“咔嚓”一下剪断了纱布条,试探的看向洛云蕖:“不疼了吧?”
洛云蕖向他摆手:“你,一边待着,专业的事交给大夫来做,你再来一次我怕手腕都给骨折了。”
辛柏聿没好气的低声道:“太夸张了,我根本没用力。”
不甘心的他将剪刀放一旁,催促杜睦若:“那你快点啊!”
杜睦若温和的答应着,十分娴熟的包扎起来,最后还给洛云蕖系了一个很好看的结。
这让洛云蕖十分高兴:“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
“做这行多了,有时候忍不住琢磨琢磨怎么弄更好也是常有的事,你能满意我也十分欢喜。”杜睦若又为洛云蕖倒了一盏茶。
辛柏聿这时上前拦截了,道:“晚上喝什么茶,搞得她睡意全无又半夜找我。”
洛云蕖再次惊讶不已:“我什么时候半夜找你了?”
辛柏聿不回答,只一个劲的催促她:“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洛云蕖无奈的起身,对杜睦若道:“那明天见。”
辛柏聿在他们中间,说了句:“明天送你回清风庵。”
洛云蕖:“我知道,你不用老提醒我吧?!”
杜睦若看着闹别扭的两个人背影若有所思,而后淡淡的笑了。
这时候,杜大夫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小姑娘有趣,那位小少爷也有趣的很。”
杜大夫微微点头,略带担忧的嘱咐儿子:“远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