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
看到林月曦李源滨很震惊,他没想到老师会来看他,但同时又感觉没人见人。
林老师是他们心中公认的女神,大家都是拼了全身劲的只希望能多得一点老师的注意,多得到些老师的认可。
而不是他现在这样,老师注意是特别注意他了,可他不想在最埋汰的时候被特别注意呀。
林月曦没注意在她心目中是小孩儿的家伙心里咋想,上前注意了下他的伤势,略皱了皱眉。
“伤得很重?”
包着这么严实,整个头包得跟阿三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伤势轻重。
后面跟着的杨春花心疼又愧疚的回道:“伤口有指长,骨头都露出来了。”
这时也不好说什么,同时要顾及男女大防,林月曦只能让李源滨多休息,稍坐了会儿便离开了房间。
对待恩人,杨春花很热情,硬是拽着林月曦不让立刻走,至少留下喝杯茶。
东北人的这份热情林月曦很有感触,他们还真不是客气,对待来家里的客人,除非是恶客,否则基本都会拿出最好的来招待,你要跟他们客气,他们反而会觉得你是跟他们生分,甚至会觉得是看不起他们。
所以林月曦也没挣扎,顺着杨春花的力道跟着进了堂屋。
她正好也有些话想和春花婶子聊聊。
杨春花泡了两杯齁甜的糖水,又罢上六七种坚果混一块的拼盘,然后陪着一块坐下。
“林老师,来,喝水,小乖宝也快喝水,还有这些瓜果,都是婶山里弄来的,别嫌弃。”
脸上强撑着有些卑微带着丝讨好的笑容。
这一刻,林月曦只在她身上看到了被生活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沧桑。
不知为何,突然眼睛有些酸。
但林月曦还是眨了眨眼,把心里这感觉给甩开,先将小家伙面前的一杯轻推了下示意他可以喝了,然后自己也端起糖水抿了一口。
“我能知道李源滨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吗?”
杨春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片刻后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
“是因为我,是我魔怔了,才害了他们俩。”
林月曦没有出言去劝她,只将有些被吓到的小家伙搂到怀中,静静的等着她发泄。
原本她是不想管这些事的,只是,在看到杨春花时,有着精神力异能的她,立刻就看出她已经心存了死志,生气在消失。
算她多事吧,李源襄用命在外保家卫国,她若是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且有能力帮忙的情况下,如果放任他的母亲自弃生命,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是东西。
杨春花心里的苦憋得太久太久,在林月曦有意下,她再难忍住一吐苦水。
“我家我是老大,我娘没得早,生下我四妹就走了,第二年我爹又娶了寡妇进门。”
“后娘带了两个儿子,小的一个就是我爹亲生的,有了儿子,我娘又没了,我们四个闺女在我爹眼里啥也不是。”
“后娘心狠啊,我们几个姐妹不干活就没饭吃,我四妹那时还不到一岁,连碗米汤都不给留,我抱着我四妹去村时挨家挨户跪着求,这讨一口,那讨一口,总算把四妹给立住了。”
那年,杨春花自己也才七岁。
三个妹妹,两个是五岁的双胞胎,一个只七个月大。
“第二年,突然有一天我回家找不着二妹三妹,我问我爹,问后娘,他们都说没看见,我到处去找啊,他们还骂我多事,俩赔钱货没了就没了。”
杨春花一脸痛苦的锤着胸口,“林老师,我这里痛,想起来就很痛很痛,他们把我两个妹妹给卖了,他是我亲爹啊!”
林月曦轻轻抓住她的手,力道知足的能阻止住她自罚又不会伤害到她。
杨春花已经陷入了回忆中,没注意到这些,依旧在讲着自己的事。
“从那时起我怕了,我怕他们会把我四妹也给卖了。”
所以杨春花上哪都要带着杨四妹,那么小的娃,一边还到处去打听另外两个妹妹的下落。
村里有人瞅着她可怜,悄悄告诉她,看到了来领她俩妹妹走的是哪的人。
巧了,正是前阵子全大队被埋的前洋大队,那时叫大嘎子村。
大嘎子村又偏又穷,重男轻女的女娃一出生就不要,外头又没姑娘愿意嫁他们,时间一长,村里汉子想娶媳妇那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们便只能买1媳妇。
可已经长大的价格贵,本身就穷嘛,买不起;所以很多人就将目光盯在小女娃身上,有些甚至一两斤米就能买到一个,买回来后小时候能干活,长大了能生娃。
所以大嘎子村在附近名声很臭,但他们村特别团结,也特别凶残,听说以前就是土匪,周围的人也不敢去得罪他们。
大家吓唬家里娃娃的话,尤其是吓唬女娃娃,都是‘再不听话,就把你嫁\/卖到大嘎子村去。’
杨春花就没少被她后娘这样吓唬,大嘎子村对她来说是个深渊之地。
可在听到两个妹妹被卖去了大嘎子村后,杨春花一个小姑娘啊,背着个妹妹,走了整整六天的路,路上饿了山里找点东西吃,渴了就喝河水,硬着凭着那两条又短又细的腿,走到了大嘎子村。
万幸她运气好,还没进村便被一个老太太看到,那老太太是个好人,拦着她不让进,叫她快跑。
杨春花向她寻问妹妹的下落,老太太告诉她,跑了,两女娃聪明,半路就给跑了。
“阿婆跟我说了啥我现在都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当时很害怕,背着四妹就跑,路上还摔下过山坡晕倒过,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我跑回了村。”
杨春花带着四妹不见了将近十天时间,可她亲爹和后娘不说是找她了,连在外头问一声都没有。
老村长他们看不过眼,也怕那两口子再把杨春花和杨四妹给卖了,索性做主让她们俩和父亲分了家,从此杨春花自个带着杨四妹过。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要养着不到两岁的妹妹,可以想见日子过得有多难,哪怕偶尔会有村里的好心人接济。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在杨四妹七岁那年,因为高烧,去世了。
“怪我,都怪我,都怪我睡得太死了,妹妹还生着病,我怎么能睡呢,我更该死啊,三个妹妹我一个没保住。”
“老天咋就不收我的命呢,都是我克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