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就来到盛夏,趁着太阳刚出还没有晒意,江雁食指滴溜溜转着弹弓走出宅门,找了一处干净地坐下,在连绵起伏的麦浪中寻找“窃贼”。
今年伏女郎找人找迟了,种也种晚了,麦子不仅长得矮小不够饱满,连收割也慢上数日,别的庄子早都进入晾晒打粒的流程了。
江雁思绪放空,慢慢的困意上涌,整个人昏昏欲睡起来。
梦中,伏女郎与一世家公子联姻,世家大族规矩森严,江雁因为行事随意且规矩欠缺被伏女郎遣散。
她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全部身家回到东山村,然后在荣成县买了十数亩良田,种上所有自己爱吃的食物。
粮食收割完那日,她,江雁,大摆宴席重谢亲友,在众人连声夸赞中喝米酒喝到头晕脑转,随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不知所踪。
又走丢到哪个鬼地方去了?见不到亲人的江雁急得团团转,抬脚猛跺,突如其来的坠落让她骤然清醒。
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复好快速跳动的心脏,江雁感受着烈日照耀在脸上的炽热,终于有些后怕的返回宅中。
自做完这样一个不知好坏的梦境,江雁一连几日都睡不安稳,常常半夜惊醒。
这夜,又一次惊醒却因思绪繁杂再难以入睡的江雁蹑手蹑脚走出屋门,又悄无声息的高高坐在院墙上赏月吹风。
十七的月亮又圆又亮,仿佛江雁随意伸手就能揽入怀中。
月色下是如墨色般的天幕,是散落各处闪烁的繁星,是……泛出橙红的天光和缭绕的烟雾……
府城这是走水了?如此大的火势,受灾者当损失惨重,往后可怎么过啊……
江雁心中同情,又忍不住凝眸细看。
就这会儿工夫,天空中的红光和烟雾越来越明显,范围也不断扩大,她恍惚间听到了人群在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想什么呢,江雁拍拍自己的额头,田庄离府城三十多里的距离,怎么可能听到这么细节的声音。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江雁发现火势仍未有减弱的迹象,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她跳下围墙,侧耳贴在地面上,企图从中听出点什么动静来。
这方面江雁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她静心听了数秒,耳中除了鼓噪的血流声,还有一道逐渐清晰明朗的……脚步声?
她抬头往上瞧,只见六十度角的上方,春英披散着长发,双手抱臂。
春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嗓音困倦的问道:“你深夜不睡觉,奇奇怪怪的趴在地上做什么?”
江雁发誓自己离患心脏病那日近在咫尺,她这几日睡眠不足加上频繁受到惊吓,本就脆弱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
“你傻啦?”春英见江雁愣住不答,仍保持着那个奇异的跪姿。
江雁胸中的凉气还没一点没理顺,只能腾出一只手朝天边指去。
这次轮到春英受惊吓了,她瞪大惺忪的睡眼:“这府城走水,着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江雁拍掉裤腿上的灰尘,犹豫再三,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幻听,方才我隐约听到那边随风传来砍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