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川及其一行人踏入绥州地界。
这是他自穿到离阳王朝以来首次远行,这次也是真切体验到了古代交通的不便之处。
从皇城出发至今,已过去五天。
他本以为五天时间足以行进七、八百里,但即便不断催促,他们也仅走了不到六百里。
主要原因是运送物资的马车严重拖慢了速度。
“绥州之后应该是莒州了吧?”
在休息时,李川向钟漠寒询问。
钟漠寒点头确认:“按照我们目前的行军速度,大约再过三天,我们应该能到达莒州的门户临平城。”
“还要三天吗?”
李川苦笑,感到速度实在太慢。
按照这个速度,再加上在临平城休整等候的时间,恐怕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雁门关。
正当李川暗自感慨时,柴进和李应骑马归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李川站起身,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们。为何他们会带回一辆马车?
不久,柴进和李应来到李川面前汇报:“殿下,我们在去武阳郡守那里安排餐食的途中遇到了一位乡绅。他得知殿下抵达武阳郡,坚持要随我们一同前来,声称有事求见殿下。”
李川微微皱眉,示意柴进他们带那位乡绅过来。
很快,一位头发花白的乡绅被带到李川面前。
“老朽孙嘉树,参见王爷!”
孙嘉树一到便跪拜道。
“免礼。”
李川轻轻挥手,问道:“本王听说,你有事求于本王?”
“是的,是的!”
孙嘉树连连点头,哀求道:“老朽恳请王爷助本郡剿灭盗匪,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剿匪?李川面露难色。
他原以为是有人要送礼给他,寻求某些好处。
结果,没有礼物,反而要他帮忙剿匪?
这简直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以前都是他玩这一招的。
李川心中暗自吐槽,又问:“具体说说情况。”
“好的,好的……”
孙嘉树急忙将实情一一道来。
武阳郡从去年三月开始就饱受匪患之苦。
起初,郡守并未将这股盗匪放在眼里,认为随便派出一队人马就能解决问题。
然而,这股盗匪异常凶悍,将官军打得溃不成军。
之后,郡守多次发兵征讨,但盗匪不仅未被消灭,反而势力越来越大,逐渐成形。
如今,大半个绥州的盗匪都被匪首王二毛收编,上千盗匪盘踞在武阳郡东南的青羊山,不仅打劫过往商队,还不时进城劫掠和绑架人质。
孙嘉树的小儿子也遭王二毛绑架,被索要三万两银子的赎金。
尽管孙家有些资产,但实在无力支付这笔巨款,只能向武阳郡守求助。
他已经三次前往武阳郡请求郡守出兵,但郡守仅在口头上表示同意,实际上却不敢采取行动去围剿王二毛及其他的盗匪。
今日,他再次前往武阳郡守府求见,恰巧遇见了柴进与李应。
观察到武阳郡守对柴进和李应表现出的尊敬态度,他意识到这两位必定非同一般。
因此,他在郡守府外耐心等候,直至两人离开时,他才上前拦路寻求援助。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李川不由得紧锁双眉:“这个武阳郡守显然存在问题!面对盗匪,他若无法自行应对,难道不会请求州府派兵支援吗?即便州府也束手无策,他还可以向朝廷上奏请求援助啊!”
“王爷,你可能还不知道。”
孙嘉树悲愤道:“这些人都怕朝廷追究他们剿匪不力的责任,只要能瞒着朝廷的事,肯定不会上报……”
这样吗?
确实有可能。
李川略作思考,接着询问:“王二毛他们那伙人究竟有多少人?”
“这个嘛……”
孙嘉树面露难色,摇头回答:“据传闻,那群盗匪有两三千人,但具体数目,我也不太清楚……”
原来如此?
李川再次沉思。
这确实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
他最初招募的五百府兵,都还未经历过实战的考验。
如果能收编这股盗匪,他手下的兵力自然会增加。
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收编的人数增多,行军速度可能会大幅下降。
如果收编了一两千人,总不能全部配备马匹吧?
嗯,只需收编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即可。
对,正是如此。
这也是一个实战的机会。
还能趁机去盗匪的老巢搜刮一番。
主意已定,李川立刻召集了钟漠寒和徐灵珊等人。
得知李川打算剿匪,徐灵珊立刻兴奋起来,说道:“区区两三千盗匪,我随便带三五百人就能轻松解决!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在徐灵珊看来,盗匪不过是乌合之众。
面对三五百骑兵,他们别说交战,光是吓都得吓破胆!
“你给我冷静点!”
李川瞪了徐灵珊一眼,没好气道:“傻子才会直接领军去跟他们硬碰硬!”
“哼,你可真聪明!”
徐灵珊撇撇嘴,反唇相讥:“不直接交战,难道王爷打算用你的身份威吓他们自尽吗?”
即便林婉儿最近跟她说了许多关于李川的事,她对李川的那些计谋有所了解,但她仍旧不太相信李川会亲自领军作战。
在亲眼见到母亲之前,她都不会完全相信!
“我……”
李川一脸无奈,无言以对:“我的意思是,我们以逸待劳,让王二毛带人来找我们劫掠,我们再趁机将他们剿灭……”
连盗匪的具体情况都不了解,就贸然出兵?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击败他们,武阳郡郡守又怎会害怕?
即便那些盗匪不堪一击,他也不会愚蠢到直接带兵去攻打。
他们是骑兵!
骑兵应当发挥其独特的优势!
让骑兵下马去攻打别人的山寨,这无疑是舍长取短。
听完李川的解释,徐灵珊的脸色顿时泛红,但她仍旧嘴硬地说:“你以为王二毛会那么傻,你叫他来他就来?”
“所以说你太天真了!”
李川白了她一眼,又指向孙嘉树:“他的小儿子被绑架了,我和他一起去交付赎金,我自有办法诱使他们前来!”
“不行!”
“殿下万万不可!”
“殿下乃千金之躯,切不可亲身涉险!”
李川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众人的强烈反对。
李川无奈地扫视众人一眼,稍作思考,又对钟漠寒说:“这样吧,你稍后以他侄子的身份跟他一同前往青阳山……”
李川将他的计划详细告知钟漠寒,甚至包括见到王二毛等人时该如何应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很快,钟漠寒便带着五十人跟随孙嘉树出发了。
李川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
听着李川的布置,徐灵珊不禁在心中暗自吐槽。
这家伙真是狡猾!
连这些盗匪都要算计!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诡计?
待李川布置完毕,徐灵珊立刻好奇地问道:“为何你偏要派钟漠寒去?柴进或吴用他们不行吗?”
钟漠寒虽然曾是陷阵营的统领,但毕竟失去了一臂。
若遇到危险,钟漠寒恐怕连逃跑都成问题。
“正因为他的断臂。”
李川解释道:“如果你是王二毛,你会提防一个断臂之人吗?”
“这……”
徐灵珊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摇头。
只要不知钟漠寒的身份,谁会去提防一个残疾人呢?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徐灵珊轻哼一声,又提议道:“你完全可以派几个人跟随那老头一同前往,直接擒贼擒王!”
林婉儿在旁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派几个高手出去,擒住王二毛应该不难。
“你的想法确实可行,但我有我的考虑。”
李川首先肯定了徐灵珊的想法,然后继续说:“首先,我们不清楚那些盗匪的实力,也不确定能否擒住王二毛。”
“其次,即便擒住了王二毛,这些盗匪未必会为了保他一命而投降,那样我们的人员就会处于危险之中。”
“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利用这些盗匪来练兵,让那些未经历过实战的士兵见见血。”
听完李川的三个理由,徐灵珊陷入了沉思。
她本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川提出的三个理由都站得住脚,合情合理。
她若强行反驳,反而显得不智。
“行吧,我承认你说得有理!”
徐灵珊撇撇嘴,轻哼道:“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想出这么多弯弯道道。”
“他本来就聪明,只是你把他想得太笨了而已!”
林婉儿嫣然一笑,笑呵呵的说道:“我说了,你这个夫君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他的狡猾程度,远超你的想象!”
徐灵珊微微一愣,又硬着头皮说:“就算他再狡猾,我也不信他会领军作战!”
难道仅仅学了几天战阵兵法就能指挥作战了?
如果真是这样,离阳的将军岂不是满地都是?
“这个不需要你信!”
李川摇头一笑,突然认真地对徐灵珊说:“记住,与敌交战,目标不仅仅是胜利!而是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你若率几百人去攻打这群土匪的山寨,虽然仗着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确实可以取胜,但同样的,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小!”
“我……”
徐灵珊微微一愣,顿时沉默了。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李川的话确实有道理。
强攻的话,他们确实有很大的胜算。
毕竟,神机营是皇城六卫中的精锐。
五百名从神机营中选拔的府兵,对抗三五倍于他们的盗匪,完全可以轻松应对。
但即便是最精锐的部队,与敌人交战也难免会有伤亡。
用他们这些府兵的命去换盗匪的命,哪怕是一换十,都是不划算的。
“等你的计划成功了,再来教训我吧!”
徐灵珊不服地看了李川一眼,起身跑开。
李川和林婉儿见状,无奈地相视一眼。
……
在行进至半途时,钟漠寒与他率领的五十名部下分道扬镳。
他们计划先行潜伏,待大部分盗匪被引出山寨后,再悄悄潜入,发动突袭。
“待会儿见到盗匪,尽量少言,让我来应对。”
钟漠寒在接近青阳山时,再次严肃地叮嘱孙嘉树。
孙嘉树连连点头,却带着一丝不安问道:“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只要你不乱说话,就没问题。”
钟漠寒回答道。
孙嘉树再次点头,面露忧虑。
不久,他们抵达青阳山脚。
钟漠寒注意到远处树林中的异动,意识到那是放哨的盗匪。
他扶着孙嘉树从马车上下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四处张望,表现出一副不安的姿态。
突然,几名盗匪从林中冲出。
钟漠寒立刻装出害怕的样子,拉着孙嘉树蹲下。
盗匪们见状,放松了警惕,嬉笑着将他们围住。
“你们是来赎孙家少爷的吧?”
为首的盗匪戏谑地问。
两人恐惧地点头。
钟漠寒是假装的,而孙嘉树是真的害怕。
“赎金带来了吗?”
盗匪首领继续问。
两人再次点头,满脸惊慌。
“带走!”
盗匪首领命令道。
确认两人带有赎金后,盗匪首领挥手示意。
在盗匪的押送下,他们终于抵达位于青羊山半山腰的盗匪山寨。
山寨背靠大山,前有狭窄的山口,确实易守难攻,但那仅限于普通士兵,对于精锐部队来说,情况则大不相同。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终于见到了匪首王二毛。
王二毛身材魁梧,眼神凶狠,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孙嘉树一见到王二毛就吓得直哆嗦,还没等王二毛开口,就颤抖着递上了手中的盒子。
“老家伙,你还挺识相!”
王二毛冷哼一声,夺过盒子打开,开始清点。
盒子里装着零散的现银和面额不一的银票,这是李川特意安排的。
很快,王二毛的脸色沉了下来,凶狠地盯着钟漠寒和孙嘉树:“怎么才一万多两?你们是在戏弄我吗?”
面对王二毛的怒视,孙嘉树浑身一颤,满脸惊恐地哀求:“毛爷,这已经是老朽所有的积蓄了!求毛爷开恩,放了小儿吧!”
“毛爷,我叔真的只有这么多银两,求毛爷开恩……”钟漠寒也跟着哀求。
“银子不够还想让我放人?”
王二毛恶狠狠地瞪着两人,怒声道:“你们以为这是在做生意,还能讨价还价?”
王二毛的话引来盗匪们的哄笑。
钟漠寒和孙嘉树再次哀求,但王二毛不为所动。
“少在这儿装可怜!”
王二毛冷哼一声,戏谑地看着孙嘉树,说道:“老东西,你喜欢讨价还价是吧?那我算你这有一万五千两银子,把你的宝贝儿子还一半给你如何?”
听到王二毛的话,孙嘉树几乎要晕倒。
钟漠寒见时机成熟,小心翼翼地对王二毛说:“毛爷,只要你放了我表弟,我……我可以告诉您一条发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