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夏赶紧将他手里那碗汤放下,然后捧起他的手,打开他的手心。那儿有一道很细长的伤口,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破的,正隐隐渗着血。
“小星,你的手受伤了,在流血!”她担心着,连忙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消毒湿巾,替他擦拭着手心。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姜祁星自己都没注意手是什么时候划伤的,应该是被藏在书包里的手术刀划到了。
他本能地想把手缩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被她那只温暖柔软的手握着,让他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对面三人都看着他,眼神相当统一,都带了点儿羡慕和嫉妒。
姜听夏替他擦拭干净血渍,又拿出创可贴帮他贴上,“以后小心些,别让自己受伤。”
姜祁星低头看向她贴在自己手心里那个粉红色helloKitty图案的创可贴,有种想狠狠撕了的冲动。
他冷着脸正要撕掉,姜听夏却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笑眯眯地说:“男孩子用粉色也很可爱。”
可爱……
她居然用这种词形容他!
“就算真的不喜欢,也先将就着用用,好吗?”她笑得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的很是漂亮。
姜祁星,“……”
她长得跟妈妈一模一样,以至于他有那么两秒钟的恍神,以为是妈妈在对他笑。
姜祁星一潭死水般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翻起层层涟漪。
但是,很快消失不见。
替代品始终是替代品,裴知礼他们会将她当成去世多年的妈妈,寻求心理安慰,他不会。
他也不需要。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希望任何人打破现状。
姜祁星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上,又看一眼自己贴着粉色创可贴的手心,知道这时候已经不适合下手了,不由得抿紧了唇。
暂时放她一马,机会还多得是。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地上,姜听夏特意给姜祁星夹了几个虾仁,“小星,尝尝看好不好吃?”
看着碗里的虾仁,姜祁星嫌恶地拧眉,“脏。”
“……”姜听夏噎住,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失落。
看来,他并没有相信她。
在姜祁星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在场另外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裴砚舟紧盯着他,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裴知礼凉飕飕的眼神扫向姜祁星,显然很是不满。
姜岁岁也哼了声,拿起筷子就去夹他碗里的虾仁,“哪里脏了?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这可是妈妈夹的,你不吃我吃!”
她把虾仁全都抢到了自己碗里,通通吃掉,末了冲姜听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很好吃,妈妈,我还想吃。”
那小表情分明就是说:快给我夹!
像极了一只求投喂的小猫咪。
姜听夏被她可爱到了,心底的闷气都被驱散了些,给她夹了她想吃的菜,又给裴砚舟和裴知礼夹。
他们一个个也给姜听夏夹菜,很快的,她的碗里就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她哭笑不得,“够了够了,不要给我夹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姜祁星看着这很是其乐融融的一幕,又看看自己空了的碗,心底突然很不痛快。
他拿起筷子,闷声不吭地随意吃着,一边听着他们跟这个女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姜岁岁跟她说起学校的趣事,她笑得很欢的样子,更让他烦躁!
姜听夏也始终在关注他,他沉默不语,完全把自己隔开到了另一个世界。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儿子,是曾经那个会说“最爱妈妈了”的小暖男,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又笑着对他说:“小星,你要多吃点儿,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补充够。”
她的语气里不经意透着关心,可在姜祁星看来,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如果她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将他笼络,那就太天真了。
姜祁星撇开了脸,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和疏远。
等吃完了饭,姜听夏向姜岁岁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姜岁岁立即会意,兴冲冲地拉住想要离开的姜祁星,“二哥,你可不可以回家住?”
姜祁星毫不迟疑地拒绝,“不可以。”
裴知礼看一眼姜听夏,见她又有些失落,直接一把薅住姜祁星的后衣领,强势施压:“让你回就回,由不得你!”
他比姜祁星高出半个头,平时又是个打架狠的,力气大得很,姜祁星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挣开,一贯冷淡的眼神转为恼怒,伸手就去推他。
眼看兄弟俩好像要打起来,姜听夏瞪大眼,连忙上前阻止。姜祁星本来想去推裴知礼,却推到了她,她的腰重重地撞到圆桌边缘,“砰”的一声闷响,疼得她脸都皱成一团。
“夏夏!”裴砚舟率先去扶她,担忧地上下打量她,“有没有事?”
姜听夏捂着一阵阵泛疼的后腰,笑了笑,“没事,不疼。”
姜祁星神色仍旧淡漠,好像刚才推人的不是他,姜岁岁气愤道:“二哥,你干什么推妈妈!”
“我没事。”姜听夏连忙说着,不想让他们吵架甚至打架,“小星习惯了一个人住,不想回家就算了,不用勉强。”
裴知礼却是伸手狠狠一推,直接把姜祁星推到了墙角,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端起那碗汤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只会背地里使阴招的卑鄙小人。就算你不想承认她,也别想着伤她。要再有下次,我一定揍你!”
姜祁星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似乎裴知礼的话还威胁不了他。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没再看姜听夏一眼。
…
回到家里,等进了卧室,裴砚舟忽然拉住姜听夏的手腕,严肃道:“让我看看。”
姜听夏一路上都在想姜祁星的事,正在发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等回过神时,她已经被裴砚舟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大手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外套除去,拉下她里边那条裙子的拉链——
“喂!”姜听夏一窘。
这才几点,就这么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