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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异服女子拿出虫子操作,男子赶紧捏了一下她的手,神情紧张,意思——你要干嘛?

女子回捏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意思——你别管!我要教训她!

两个人都转头看向虫子,没想到虫子一只停在了阿狸的手指尖上,一只停在了她发梢,一只停在了她肩头。阿狸对着停在指尖的虫子细细打量了一阵,手指向上一扬,这几只虫子扑扇扑扇翅膀,向远处飞走了,竟然没有回到女子的盒中。

异服男子惊奇,异服女子愤怒——要知道饲养培育一只蛊虫不易,训练它更不易。虽然这几只虫子不算蛊虫,没什么毒性,更不稀奇,和蟑螂差不多,只不过是女子养着玩用来吓唬人的。但阿狸竟然能将它们放走?难道也是蛊师?还技高一筹?

异服女子开始认真了,四个人都已经站立起身。周围人一看这架势,恐怕要打架?扔下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茶摊摊主不干了,走过来跟他们说,你们要吵要打去别处!别影响我生意!四个人,没一个人理他。

异服男子显然不想惹是生非,拽着女子想把她拉走。异服女子不走,问阿狸:“你也是蛊师?”

阿狸回答:“什么是蛊师?”

女子更气,觉得阿狸明知故问,是在挑衅:“你不是蛊师,能指挥虫子?”

阿狸说:“我只是看到它们冲着我飞过来,就让它们停下罢了。”

异服女子美目睁圆:“这样你还说自己不是蛊师?”

阿狸说:“我没有说自己不是蛊师,我只是问你,什么是蛊师?”

异服女子气的脸色发青,直接说:“你可敢和我比试?”

阿狸不解,“比试什么?”

“比试蛊术!”

“我又不懂你说的这个蛊术!”,阿狸转身要走。

女子怎么肯让她轻易走?一只手已经搭上阿狸的肩膀,只见她手腕处突然出现一群细细密密比蚂蚁还小的黑色虫子,排着队向着阿狸游走而来,阿狸看见吃了一惊,觉得来者不善,赶紧指挥着虫子又退回女子袖口了……

这一下,异服男子和异服女子都惊呆得愣在了当场。

一瞬之后,女子终于将抓在阿狸肩膀上的手撤下,拱了拱手对她说:“佩服!”。

四个人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都坐下。两桌并了一桌。茶摊主人满脸无奈,想想刚才的黑虫子,也不敢得罪这几个人,只能默默走开。

异服女子这时自举道:“我叫阿香,他叫阿龙,是我阿哥。你们叫什么?”

阿松在桌下碰了一下阿狸的手,显然不想让她吐露自己的姓名,阿狸却没理他,直接说:“我叫阿狸,他叫阿松。”

阿香点点头,“你们也是来拜神的吗?”

阿狸摇摇头,“我住在这里。”

阿松看了阿狸一眼,觉得她说的太多,但也拿她没有办法。

阿龙和阿香对看了一眼,都不明白怎么才算“住在这里”,阿龙说:“阿狸姑娘是住在这里的客栈吗?”

阿狸回答:“不是,我就住在北山上的天机阁里。”

阿龙阿香倍感惊奇,他们虽然不知道眼前两个人是谁,却知道天机阁不入红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去住就能去住的。

阿香继续问:“你为什么住在那里?”

阿狸说:“是天机阁阁主让我先住下,让我在那里等着。但具体等什么他也没告诉我……”

话到此处,云里雾里,再问下去也是白问。阿香回到她想关心的问题:“你是如何能指挥虫子的?”

阿狸非常实在的说:“我因为能指挥鸟兽,这次也是试试看,没想到虫子也可以。”

阿龙瞪大眼睛问:“你能指挥鸟兽?”

阿狸点点头。像是怕他们不信,四处看了看,伸出一只手,就有一只雀鸟停在她手上,她摸了它一下,就又把它放走了。

阿龙和阿香又互相看了一眼,阿香说:“我是闽国的蛊师,这次是专门来拜山求神的。”

阿狸好奇,问:“我刚才就听到你们对话,你们来求神,为什么愁眉苦脸?又好像不信有神?要是真不信,又何必来拜?”

阿龙叹了口气:“这主要是我的主意!阿香是我妹妹,也是我们寨中的一名蛊师,如今闽国闽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按照习俗规矩,要择选新的大巫师或圣巫女。我们寨子不久后就要和别的寨子先进行一轮比斗,如果败了,阿香也就没有活路了,如果胜了,她就要继续比斗,直到最后……这种比斗非常残酷,只有你死我活,或者我死你活,这两种结果。前途未卜,生死难测,实在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来求求神灵保佑……”

阿狸也皱起了眉,叹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残酷的习俗……”

阿龙忧心忡忡,阿香此时却显得十分豁达:“我反正已经想好了,尽力而为,生死由命!”,她侧头看着阿龙,“要是我死了,爹娘就交给你和未来嫂子了。不过那个阿蛮我不喜欢她,你可不能娶!要不是我机警,你早就中了她的情人蛊了!”

阿龙苦笑,他虽然是哥哥,但在家里还得听妹妹的,谁让这些年,家里能有好日子过,都是靠妹妹的蛊术高呢?

阿香却又扭头对阿狸说:“你连蛊术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能将蛊虫操作到这个地步,可惜了,你要是生在闽国,这个圣巫女的位置一定就是你的……”,说到此处,突然觉得庆幸,要是阿狸生在闽国,和自己对战,自己必死无疑,这么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阿狸却说:“我不喜欢争斗,更不喜欢看到人死。你们是一定要回去参加比斗吗?要是不比斗会怎么样?”

阿香摇摇头:“不比斗直接就是死罪。”

阿狸又问:“那你们当初又何必要学?不做蛊师不行吗?”

阿龙阿香还没说话,阿松接话道:“择选大巫师或圣巫女的比拼虽然残酷,但如果不是遇到君王传嗣就不会发生。而且,做蛊师会有很多好处,有蛊师巫师的家族也都行医,不仅受人尊敬,在寨子里地位高,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而且闽国还是奴隶制度,很多人想要脱离奴籍,只能做蛊师才有可能。”

阿龙和阿香看着阿松,点点了头,认同了他的话。

阿狸沉默不语,想到闽国还有千万个阿香,千万个阿龙,甚至还有更多人日子过得还不如他们,心中一阵悲悯。最后也只能看着阿香对她说:“你不要轻易放弃,要是能一路做到圣巫女,也算熬出头了。”

阿香却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成了圣巫女,最后也不一定能活……”

阿松此时又对阿狸解释说:“闽国的规矩是,新一任大巫师或者圣巫女的最后一个对手,就是上一任的大巫师或者圣巫女,只有杀死了对方,才算是真正继任。”

阿香凄然笑了笑,阿狸想要安慰她,喃喃的说:“要是这种制度能被改变就好了……”

阿龙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问阿狸:“你既然住在这山上,可知道这山上还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地方?我们第一次来,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来了,干脆就住上两晚,后天一早再离开吧。”

听到阿哥说这个话,阿香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少女本该有的喜庆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阿狸想了想,丑脸儿一笑说:“明天一早卯时,你们在北山脚下等我!”

商量已定,四人各自分散,阿香阿龙阿松都在一间客栈里留宿。阿狸自回天机阁。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阿狸骑着森格早早到了北山脚下等候。不一会儿,三个人从远处走来。阿龙阿香看到阿狸骑在一只丑陋巨兽的身上,只惊异了一瞬,就接受了。阿狸翻身下来,和三个人一起爬山,走了两个时辰,转过一座山,阿狸一指,大家尽皆惊叹,一整片枫林突然出现在眼前,中间一条小径,红枫夹道而生,远远望去,像一片片红云,飘落的红叶也已经铺满了地面,红色铺天盖地。

又往前走,出了枫林,有山涧,潺潺流水,清凉透底,叮咚作响,犹如乐曲。顺着山涧往下走,穿过密林,涉过幽潭、穿过瀑布,前面一大片野菊花,迎风而动,四个人终于走累了,并排躺倒进花海之中。

阿香阿龙很少有机会能这样放松游玩,此刻根本不去想回到闽国后即将面对的残酷命运。阿香说:“真美啊!”

阿龙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蓝天白云,享用这天地。

阿狸闭上了眼睛,感觉阿松靠近了,一睁眼,看到他摘了一朵野菊花,俯身插在她的鬓边。这一刻,他笑的很放松很憨甜,终于又像是她的阿松哥了。

四个人躺在花海中,谁都不想起来,就这么一直躺到了日头偏西。到了分别的时候,阿狸送给阿香一个小酒葫芦,阿香摇了摇,里面似乎是酒?却听阿狸说:“这里面装着是可以解毒的血……”,三个人听了都有些吃惊,阿龙阿香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血,还能解毒?阿松则是觉得阿狸这事做得太过草率。

阿狸笑着对阿香说:“我不知道蛊术是什么,但这血能解百毒,你若是中了毒,只要喝了这血,必能解毒。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希望若是在你危难之时,能救你一命。”

阿香阿龙此刻才注意到阿狸的手腕处一直被白绢缠着,因为穿了一件束袖的衣裳,手腕只在袖口处伸缩时,能隐隐见到一点白绢的边和红色血痕,并不明显。

阿香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这血是不是真像阿狸说的那么神奇,但感念这份真情实意,手里拿着葫芦怔怔发呆。

阿龙赶紧对阿狸道了谢,阿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道谢。四个人再次分散,形成两路,阿龙阿香阿松一路,回到客栈。阿狸回天机阁。

回了客栈,阿香仍然手持着葫芦发呆,阿龙问她在想什么?

阿香悠悠地说:“阿哥你可曾记得早些年,在辛国出现过一位白泽鹿神。按当时的传闻,这白泽鹿神有一个四不像的坐骑,人们对她的形貌并没有过多描述,但有人听曾被她救治过的辛国人说,她其实是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你说,阿狸她住在天机阁……我们来拜神,是不是真的遇到神仙了?”

阿松想了想,却对阿香说:“我不知道阿狸是不是神仙,但我觉得,她一定是我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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