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李伯欢的门被沈湘君敲开了。
沈母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沈湘君有些茫然“湘君这个时辰不睡觉,可是有什么事?”
沈湘君看着沈母低声道“我找爹。”
说完便走了进去。
李伯欢一脸困倦的看着坐在床前的沈湘君,道“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沈湘君看着李伯欢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沈母掌灯看着沈湘君一脸倦容,面上露出了心疼之色。
在王城的日子比起在江城时要好过许多,她们一家不愁衣食手中还有余银。沈湘君好似苦日子过怕了,就算是手上宽裕了,每天也是早出晚归忙着赚银子,劝过多次沈湘君也不肯歇着,她身子本就不如从前,如今眼下累出了青影,还固执的要赚银子。
沈母轻声劝道“身子要紧,别一直想着赚银子,早些去休息吧。”
沈湘君站在门口,低声道“我想在爹这坐一会。”
李伯欢知道此时的沈湘君可能没什么想说的话,只是想与家人呆在一起,如同倦鸟归巢一样需要一点暖意。
李伯欢睡意渐消,对着沈母道“房中有软榻,你去拿床被子,今夜就让湘君在此歇着。”
沈母犹豫的看着沈湘君,见沈湘君没拒绝,低声道“进来吧,娘去给你拿被褥。”
沈湘君接过被褥躺在了软榻上,没有多言。
李伯欢与她相处多年,虽靠她过活,却从未卑微过,他每次低头不是为了酒就是为了肉,且每次低头不仅能得偿所愿,还让人恨不起来只能纵容着他。
她若是能像李伯欢一样会掌控人心,文经武是不是就不会背叛。也不会让他背后之人有机可乘,把昌平侯府拖进这个泥潭。
她不过是想保护家人,可为何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屋内漆黑一片,李伯欢侧眸看向沈湘君所在的地方。
“湘君应该是来找爹解惑的吧,若是什么都不说,那爹便开始猜了。”李伯欢低声道
没等李伯欢猜测,沈湘君就如实的道“有人想害昌平侯府,我猜不到是谁。”
昌平侯府只有楚离忧一个后代,楚离忧落难,昌平侯府不会不管。背后之人钝刀子磨肉,定是想拖整个昌平侯府下水。
沈湘君想杀楚离忧,是干脆利落的杀他一人,却没有要拖累整个昌平侯府意思。毕竟昌平侯府是李伯欢的家,李伯欢的家要是没了,肯定会恨她,这恨她不愿承担,也承担不起。
李伯欢并未问昌平侯府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沉默许久,低声缓缓道“昌平侯府辉煌太久了,久的让所有人都眼红,要害昌平侯府的人多不胜数,湘君单凭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人,你真想帮忙可以寻你大伯商谈。”
沈湘君沉默了半晌没应话,显然是不想进昌平侯府。
良久后问道
“昌平侯府就一个同僚都没有吗?”
李伯欢低声应道“情谊抵不过利益,只有利益相同时,才会有人站在你身后。曾经丞相便是丞相,没有所谓右相。自从当今皇上创办了通政司,丞相便成了右相。昌平侯府如今已经无利可许那些人,怎么会有同僚。”
楚离忧最近可是意会到了昌平侯府处境困难,所以没有时间来杀她了?若是她能帮昌平侯府脱困,楚离忧会不会为了报答她,让她捅上四刀还不计前嫌的放她走?
沈湘君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伯欢提醒道“湘君万事当心。”
沈湘君轻唤道“情义在利益面前是不是毫无用处?”
李伯欢思索片刻后,认真的答道“并非毫无用处,可能是时间未到,还未显现出来。”
“爹当年做的错事,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够太皇上砍的。爹想了很多种能保住性命的办法,却唯独没想到,太皇上放爹一马,仅仅只是因为他年少时受困,你祖父赠他一副白玉棋盘让他脱困的恩情。”
“这其中或许有诏安公主已经下嫁昌平侯府的可能,但是爹更愿相信白玉棋盘的功劳最大。”
沈湘君的心中无疑惑了,便在此也留不下去了,随即起身道“不打扰爹娘了,女儿回房去睡了。”
说完,便起身推开门往外走去。
沈母对着李伯欢问道“湘君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一变的。”
李伯欢对着沈母温和的道“她想做的太多,能做的太少,所以才会如此。月娘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李伯欢说完后,却没有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担忧之色,面对昌平侯府清剿或许已经开始了,他该如何选择才能护住妻女。
沈湘君回房便睡下了,难得一夜无梦。
次日,天未亮,沈湘君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日头刚出,沈湘君拿着银子便去了面摊。
李叔见沈湘君来,忍不住把昨天公堂上的事对着沈湘君说了一遍。
昌平侯府家的公子自证不了清白此事无关,当堂就被关押了!还有陈尔娘带着一群人求情,也被以扰乱公堂罪抓了起来!
沈湘君拿筷子的手一顿心情有些复杂,沉声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楚离忧好歹是公主之子,有这层身份在,衙门的人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为何如此轻易的被关?!
李叔在一旁应和道“谁说不是,大家现在都恨不得躲那衙门远远的,谁也不敢往上凑了。生怕沾染了常凤栖的衣角,一个不留神就被下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