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请保持肃静。”桂公公高声断喝。
“陛下身体抱恙,今日将在帘幕后聆听国事,各位若有紧急奏章,尽速呈上,无事即可退朝。”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立时寂静无声。
文武百官无不神色严峻,目光偷瞥,齐刷刷地向汪权投去。
汪权那是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捂着肿胀的脸,步履蹒跚地走到殿前,既不行礼,亦不跪拜。
沉声怒目,厉声质问:“陛下,您打算如何惩处宋宇那逆贼!”
帘后的江诺颜听闻,眉头紧锁,随即以低沉声线故作男声问道,“究竟是何事,竟让淮南王如此愤慨!”
“宋宇那小儿,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陛下赐予的玉佩,就无法无天,蔑视本王。”
“他……他甚至胆敢对……对本王施暴!”汪权义愤填膺,一想到此处就浑身疼痛,情绪激动之时一拳砸在石柱上。
随即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痛苦的呻吟声在殿堂内回荡。
文武百官无不皱眉颔首,心头一激,不敢多言。
江诺颜却在帘幕后暗自窃笑。
这一拳所受的伤,汪权自然也要算在宋宇的头上。
“本王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陛下必须收回玉佩,立即治宋宇一个抄家斩首之罪!”汪权愤怒道。
唰!
“请陛下治宋宇一个抄家斩首之罪……”
江诺颜尚未开口,殿前文武百官已齐刷刷跪地齐声道。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江诺颜面色骤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嗯,此事非同小可,容朕深思熟虑……”江诺颜试图争取时间。
然而,汪权却是勃然大怒,目光凌冽,语气冰冷:“陛下,本王身为淮南王,拥兵百万!若是先皇健在,绝不容臣受此奇耻大辱。”
“既然文武百官均认同臣之提议,还望陛下即刻下令,对宋宇施以抄家灭族之刑!”
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势逼来,帘幕后的江诺颜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这已经很明显了。
汪权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这是要逼宫的节奏。
“王爷暂且息怒,宋御医尚未到来,单凭您的一面之词,朕难以骤下断语。”
“若是在未明真相之际草率定罪,让朕日后何以服众?”
江诺颜毫无惧色,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而威严,毅然反驳。
一股无形的帝王之气瞬间弥漫,众臣匍匐在地,无不颤栗,噤若寒蝉。
汪权也不禁眉头紧蹙,心中微起波澜。
然而,凭借手中百万雄兵,汪权自然不肯轻易屈服,“陛下,那本王便等他一时辰。”
“若宋宇不至,陛下便当治他抄家灭族之罪!”
江诺颜眉头紧锁,欲加斥责,却又忌惮汪权手中兵权,不敢过分逼迫。
于是只得密令桂公公悄然出宫,通知宋宇,务必不要踏入宫中,先离开京都,暂避锋芒……
然而,江诺颜话语方落。
便听得一声冷笑。
宋宇,来了!
“动不动便要给人定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淮南王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拥兵自重目无王法,是不是在过几日就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莫不是王爷真有意图谋反?”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殿堂之上顿时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唯有众人的心跳声和颤抖声隐约可闻。
“宋宇,你……你胡说!”
汪权当场愣住,全身颤抖,眼若铜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驳。
只能手指宋宇,颤抖的双唇却发不出声。
江诺颜亦不禁动容,更是对宋宇的智谋与胆识、勇猛与无畏心生赏识。
宋宇只片语之间,便迅速压倒了汪权的气焰,使其只能无力地愤怒,颤抖。
“我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拥兵再多又如何?身为臣子,见到皇上为何不跪?”宋宇眉头一蹙,目光锐利地扫向汪权。
“难道是淮南王兵力雄厚,已不屑再为人臣?”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汪权的心门。
汪权气息颤抖,声泪俱下:“陛下,臣历来忠诚不渝,岂有反叛之心!切莫听信宋宇那厮之谗言!”
一声沉闷的跪地声响。
汪权毫不犹豫地跪在殿前,愤怒地斥责道。
倏地!
文武百官无不脸色煞白,惊愕当场。
汪权,竟然……跪下了?
自江诺登基以来,汪权从未向陛下屈膝行礼!
现在仅凭宋宇一句话。
汪权,竟然向江诺颜跪下了。
江诺颜心中亦是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帘幕之外的宋宇,对宋宇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王爷不必过于拘谨,快速速起身!”
江诺颜见好就收,赶忙吩咐桂公公扶汪权起身。
随后正色回应:“宋御医在天花治疗上功勋卓着,且为国库捐献了大量银两,功不可没。”
“对有功之臣,岂可轻率处置?”
“然而陛下,这宋宇他……”汪权尚未说完……
江诺颜已面色微变,语气加重:“王爷难道要让朕错杀有功之臣,陷朕于不仁不义之地?”
闻听此言,汪权遂缄默不语。
刚才已差点被宋宇扣上谋反之罪,现在亦不敢再出言顶撞。
然而,不将宋宇置于死地,实在难以平息其胸中怒火!
思虑片刻。
汪权眉头紧锁,脸色骤冷,退让一步,冷笑回道,
“宋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本王深知,西北之地,旱情严峻。宋宇既然素有才能,不妨将他调往西北,以应对旱魃灾情。”
“倘若宋宇一个月内不能安抚灾民,解决饥馑与旱患,届时再将宋宇处以凌迟之刑!”
“若宋宇果真如陛下赞誉的那样智谋非凡,心忧天下,能够化解旱情,那么本王之事便就此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什么……
这……这岂不是直接将宋宇推向死路!
西北地区连遇三年大旱,无数官员上任均未能解决此难题。
眼下的旱情更是严重,饥荒问题愈发严峻,西北地处边境,还时常遭受蛮族的侵扰。
若让宋宇只身前往,无疑是九死一生。
显然,汪权对宋宇的杀意未消,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释放善意。
“这个决定太过仓促,不如重新商议……”江诺颜眉头一紧,正欲开口。
却听到一阵冷笑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