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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地铁站十三号线的中段。

地面施工场地处在街道一侧,被铁皮幕墙所围绕,视线都被隔绝,头戴黄色安全盔的市政工程安全员们在道路上驱散着车辆行人,周围拉起大量禁止入内的警告线。

这里已经荒废长达一个月,对外宣称由于工事案件而进行停工调查,没有传出一丝一毫不安的风声。而凌乱的场内仍留置着落尘了的挖掘机和电气设备,各种建筑材料随意堆砌。

安东尼奥驾驶着一辆黑色加长版沃尔沃驶向施工场地,领头的安全员认出了这个车牌于是号召手下撤去路障放行,轮胎碾过地面残留的碎石扬起一阵石灰粉,最终刹车停稳在空地上。

安东尼奥微微抬眼望向后视镜,镜面的反射照映着他的乘客们,这其中是包括了陆西安在内的米德加特王牌四人小队。

永远在读书的竹心墨客,空谷幽兰的孤傲美人,以及正闭目养神犹如猛虎蓄势待发的冷面绅士,其中还有一个自从上了车就开始狂炫冰箱水果的青年饕餮,现实中完全不可能相聚的一群各有千秋的家伙正坐在他的后座。

可能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他毫不怠慢地开来了一辆容纳量更大的车,堂堂甲方市长秘书反倒成了贴心保姆,主动地亲自驱车将他们送往行动地点。

“到了?这地方还真够乱的。”

陆西安对这次的乘坐体验非常满意,一路上宽敞柔软的座椅与随车冰箱里水果香槟的招待足够让每位乘客都大呼享受。这番体验也成功让陆西安拿出了难登大雅之堂的黄鼠狼气势,能扫荡的水果吃了个饱,摸着肚子从安东尼奥的车上迈了下来。

安东尼奥为他们打开的车门,站在门边淡定发言:“因为这条线路土质情况和地下管线比较复杂,大部分区间不是由盾构机进行挖掘的,而是采用机械和人力暗挖。”

“啊?我一直以为地铁是直接在路面上挖大坑修隧道,修好了再给盖上土。”陆西安说。

“也有这种。你说的是明挖,上世纪的地铁建造几乎全部采用这种挖掘方法,现在发达国家主要是盾构。”安东尼奥解释。

周防作为压轴最后一个下车,一双棕色马丁靴踩在一地石灰上,谦逊地代为安东尼奥轻轻合上车门,随后舒展眉目向现场展望,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每一处环境。

看似杂乱的施工场地,通往地下的入口位于中央用作地铁口建设巨大的深坑中,还未干透的混凝土包裹着钢筋骨架,分段式阶梯通往初具轮廓的地下铁,日光未能触及的深处里潜藏着阴冷的黑暗。

同时陆西安也发现了这个入口,不安地心头一颤,“我们等会要从这进去?”

“应该是这样没错。”

叶列娜侧目看了眼没有反驳的安东尼奥,已然明了。

“安全吗这里,应该不会进到一半塌了吧?我看着那么乱,像豆腐渣工程。”陆西安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们德国人以严谨出名,‘德国制造’这个词听说过吗?”叶列娜说着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保存有“米斯特汀”的箱子,“这个地铁隧道全线是市政府包办的,如果是豆腐渣工程,是在败坏自己的政府声誉,吃亏不在我们。”

安东尼奥同样在帮忙从后备箱中卸下他们的行装,听到这话也只是一笑而过:“这位小姐说的对,请放心执行任务。”

后备箱中,盛放“惜别”的刀盒通体用白钢雕刻而成,盒面纹理如树纹般流畅,勾勒成象征公司的槲寄生标志,与周防那静静躺着的桃木古盒对比鲜明。

陆西安摸了摸自己腰间学着西部牛仔片藏起来的枪确认没弄掉,凑上去接过了“惜别”的刀盒。这个箱子第一次交接于他手,握上去触感冰凉却不寒冷,但是沉甸甸中重量几乎接手的一瞬间就使陆西安肩膀猛得一沉。

“拎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带一截。”阿尔伯特看出了他的窘迫。

“不用不用,小意思。”陆西安手臂被拉得笔直还在咬牙坚持,告诉自己女生在场的情况下,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那么根据合约第四十一条,贵公司的行动过程中要杜绝包括甲方在内的任何外部人员目击,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行装已经全部交接完毕,安东尼奥翩翩有礼地合上后备箱,行了个简单的点头礼。

“祝各位武运昌隆。”

“多谢送行。”周防同样回以点头礼。

陆西安很惊讶这个词安东尼奥是从哪知道的,因为只有公司内部特别喜好用“武运昌隆”这个词做临行前的祝福。武运是指战斗中胜负的命运,同时也是武者和军人的命运,昌隆则是一帆风顺、繁荣昌盛的意思。

“好嘞,慢走昂!”陆西安也没多想,大大咧咧的招呼一声。

随着安东尼奥的车驶出施工现场,车胎留下的痕迹扬起一片灰尘弥漫,呛的他咳嗽不止,用力挥手驱赶着灰尘。

“呛死我得了,这几天吸的灰比长这么大吸的雾霾还多,还让不让人活了。”陆西安不满。

“别着急,下面还有的是灰给你吸。”叶列娜提着箱子走向地下入口,她一向不爱拖延时间,工作起来毫不拖泥带水。

“你要小心,有研究表明相当多种类的兽物都更喜欢以人性充足的猎物为食,你的肉对它们而言更香甜,就像蚊子更喜欢的o型血。”

周防拍拍他的肩头走过,陆西安连忙跟上,生怕自己离远了就不再那么安全了。

未建成的地下入口通往深邃的地底,安装的灯管如今皆已经不亮了,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裸露着交错纵横的电线管道。阿尔伯特将强光手电筒分给每一个人,走廊蜿蜒曲折光影交错,夺目的灯光在阶梯中摇曳,只能照出黑暗当中的冰山一角。

陆西安抬起头,手中的强光手电照向天花板,上面的蜘蛛网和滴水的痕迹证明了自从事故以来这里就没有人踏足了,这毫无疑问是片致命的禁地。

“所以你昨天真去公园看菩提树了?怎么样,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了没有?”陆西安换了一只手拎箱子缓解手臂的酸痛。他还记得周防当时的科普,就拿来调侃一下活跃气氛。

周防没有回头,桃木刀匣斜背在背,一边前进一边回答:“去看了,找了片人少的地方在树下冥想了一会。不过你可能会错意了,释迦牟尼说的‘唯我独尊’的‘我’字,并不是单指的个体本身,而是指的全体人类的每一个人。所以这句话的正确解释应该是人在宇宙中是顶天立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任何人或任何超乎人的神。”

“嗯!任重而道远啊!”陆西安只是随口一提打趣,没想到他和尚念经似的讲了一大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聊,“‘冥想’我倒是听说过,好玩吗这个?给我推荐推荐呗。”

“这个需要自己摸索,初次尝试只推荐深度静坐,要静下心。冥想其实就是停止大脑对外意识的运作,从而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内窥自身,一开始很难掌握技巧。”周防说,“我喜欢拿这个方法寻求内心的安定。”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也要寻求内心的安定?”陆西安不太理解。经过这两天的共事周防已经是他见过最沉稳有礼的男人了,也难怪令报童妹那么痴狂。

“如果你看过索尼影视的《黑袍纠察队》,那么你一定知道祖国人。”阿尔伯特走在前面说出了最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还得是你啊老A,一开口味太重了……”陆西安知道他昨天没出门在房间玩了一下午《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只要关于虚拟作品没有老A不懂行的。

“修行也要修心,我当过几年道士,奉行内外均衡之道。”周防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也只是亲和的微笑。

光顾着唠嗑,陆西安没发现楼梯已经走到了尽头,脚底还在以下楼的幅度往下踩,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是叶列娜揪住了他的后衣领防止他摔出去,明明陆西安的身高要高上一截,却被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

他们已经到达了负一层,狭长的道路朝两个相反的方向展开,但都是相同的不见光亮,空气冷而沉闷。

“那就在这里分头行动吧,我和陆西安走远离蛇窟的一头。虽然你们两个那边大蛇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没有具体的行动方针之前最好还是避免冲突吧。”叶列娜说。

“明白。”

这位大小姐的命令阿尔伯特收到了,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另一个方向,轻手轻脚与周防一同沿着墙壁缓慢前行。

脚步纷纷在空间中远离,他们的身影很快埋没进潮水般的黑暗,只留下遥远的光晕,像是远处的一颗夜星。

陆西安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活脱脱一个老港片里的小马仔跟在叶列娜身后,畏手畏脚的照着周围的环境。

这次突然有蛇窜出来咬他的概率可比昨天大多了,即使有叶列娜这位安全感十足的同事作伴也依然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未建构完成的地铁隧道还没有铺设铁轨和枕木,这让路段走得更加顺畅。陆西安手电筒的光照来照去,钢材支撑柱到处裸露着,墙面依稀可见土壤和岩石,只糊抹了一层薄薄的清漆。正在他专注地巡视周围却没注意脚下的时候,被摞积在地上的砌石上了一课,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注意脚下。”

叶列娜头也不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早就看见了隧道中的障碍提前绕开了,“我们这条路远离蛇窟,所以你最大的安全隐患是绊倒把自己摔成高位截瘫。”

“是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有蛇。”陆西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顺便又换了只手拎箱子。

这箱子起码得有三四十斤,很难想象一直以来叶列娜都是提着这个重量的手提箱走在前面步步生风。

“还怕吗?”叶列娜冷不丁的关照令他受宠若惊。

陆西安心中升起了一股勇气,嘴硬:“有你在我怕啥,再说了昨天又不是没见过,跟砍黄瓜似的见你杀那么多。”

“你对这些异种生物接受起来倒挺快。”叶列娜停顿一下,问,“你来公司多久了已经?”

“快两个月了吧,反正现在比一开始适应多了,就是离大姐头你们差的有点远啦。”

听到一阵风声,陆西安浑身抖三抖,警惕十足地照过周围一圈才松了口气。

叶列娜回头瞥了一眼,也发现了他刚才的嘴硬,“其实对于没有经过培训直接投入工作的专员来说,两个月能达到不吓破胆的程度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西安眨巴着眼,总觉得她今天讲话怪怪的,过了很久才发现叶列娜居然是在夸他,“真的假的,像我这样的难道属于还行的?你别哄我。”

“没哄你,只不过是你身边的家伙都过于优异了显得你过于脆弱。不拿周防举例,就连阿尔伯特他都是那种万中无一的精英。”叶列娜说。

“我知道老A厉害啊,毕竟他的编号都是特别行动部门02组别,而且业绩好像也是常年前几。周防要是特别行动部的估计能排到01吧?我可望而不可即咯。”陆西安故作轻松,朝着地上一颗小石子踢了一脚,在这传奇云集的小组里他显然是最没用的。他能干嘛呢?拔把刀而已,自己又不厉害,拔了也没用。

他能坚持下来这份工作无非就是不想当个缩头乌龟再回国,这或许是他的生命里唯一一次热血沸腾的机会了。

“老A生来拥有非凡的炼金术天赋,适配刻印,甚至身体有百分之五左右的炼金改造,一般的枪械正对胸口射击也未必能杀死他。普通人来说刻印配型的成功率只有不到一成,炼金改造甚至达到零点三的程度就会面临生命危险,公司内能达到他这种程度的少之又少。”叶列娜边走边说,“周防更不必多说,他这种家伙是绝无仅有的人形杀器。”

陆西安一下子又接收了部分新知识,云里雾里的,“那你呢?”

“小羊羔,你确定要打探女士的秘密吗?”叶列娜的声音冰冰凉凉。

“呸呸呸,我不问我不问。”

他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转而闭口不再说话。叶列娜的秘密就好像是魔女的宝盒,诱人却无法得到,甚至她本身就是一位避世清幽的魔女,没人知道她相关的一切。

这份沉默没有持续下去,叶列娜很快再次开口了。

“小羊羔,我说,你考虑辞职吗?”

她说这句话,就像说午饭等会吃什么那样随意。

“什么?辞职?我问错一句话我罪不至此啊大姐头!”陆西安低着头还在踢那颗石子,听到这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这样的家伙不够优秀,可在炼金术的狗屁世界里要面对的东西哪怕阿尔伯特那样万中无一的家伙都未必能全身而退。迟早有一天你会死的,小羊羔。可你是个好人,你会给偶遇的可怜路人钱包里所有的钱,你不应该死,你该好好活着。”叶列娜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如同是了无波纹的幽谭。

“你说……真的?”

“嗯。”

陆西安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也许只是找了个单独相处的时机顺势将这番劝退的话说了出来,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拖累了同事。但是直接听到这番话陆西安却呆住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

“辞职吧,你签的五十年劳动合同我会帮你解决。”叶列娜重复。

这句话唤醒了他,如鲠在喉的嗓子里挤出来一点声音:“我不要……”

叶列娜故意拿手电晃了晃他的眼睛,刺目的光芒令陆西安紧闭双眼伸手阻挡,光芒晕染了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的叶列娜。

“别那么大压力,我不是你的直系上司,你想留下我也没有办法让你放弃,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陆西安揉了揉眼睛,他真以为自己这份工作要到头了,这下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家里剩下的亲人只有我老妈和一只两岁半的英短蓝猫,一个月一万两千刀乐的工作只有傻子会辞,干两年死了都值,攒下来的钱能够老妈和我家猫生活一辈子的了。”

“你在撒谎,说实话。”叶列娜无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言,惩罚般又晃了晃他的眼睛。

“你咋知道的……”陆西安一边躲着强光,一边是被戳破了谎言的浑身不自在。

“如果真的为了钱,你这种惜命的家伙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光是一条小蛇就能把你吓个半死了。别骗自己。”

陆西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这一刻酝酿了千百句的台词,最后却还是泄了气,因为那些场面话都是假的,逃不过叶列娜的火眼金睛。

他只能45°仰起头,但这里没有蓝天白云,只能盯着落灰的天花板说起实话:“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一本地理百科全书,在里头看到过非洲有一种猴面包树,据说能长到四五十米那么高,果实还能做面包。还有中亚一个永恒燃烧的火焰坑洞,七十米宽的巨大火焰不分昼夜一直处于熊熊烈火燃烧状态。我那时候看着这些,就想这个世界好神奇啊。”

“你说的火焰坑洞应该是土库曼斯坦地狱之门,很有名的自然景观。它和你不想辞职有什么联系?”叶列娜继续前进,走在前面,留给他只有一个背影。

“有啊,因为这些东西我家那个城市没有,我没见过。我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我也没见过猴面包树,但我就是想见见。”陆西安不假思索,这些话都出自他心底的最深处,不需要过脑子就能脱口而出。

他很小的时候曾经日日夜夜都幻想着这些世界奇观,幼小的心灵一次次被书中的图片和文字震撼。

“原因呢?”

“哪有什么原因,在我眼里世界超多姿多彩的好不好。要是没有这些东西世界那该多无聊,活着不就成了单纯的柴米油盐多没意思,总要有点诗和远方啦。”陆西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哼哼唧唧。

“你说话真有意思,‘诗和远方’是吗……好词。”叶列娜思索了一会,说。

“是吧。我没去过巴黎,不是世界上没有巴黎这个地方,只是我井底之蛙。可我不想做井底之蛙,我想看看巴黎铁塔,巴黎圣母院。所以同样的道理,我也想看看这个炼金术的世界,我老爸曾经生活着的世界。”

陆西安手电筒打向脚尖前的地面,不知不觉脚步已经超过了叶列娜。他心不在焉地踢着一颗石子低头往前走,不断施加的方向力推着它滚滚向前,就像曾经每个落日余晖下那个踢石子回家的孩子。

那点童真好像始终存在在他的身上,处处都留下了痕迹,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

“小的时候啊我喜欢看世界的多样,喜欢奇异的事物,喜欢未知的,还喜欢学特摄片里的铠甲勇士一样当大英雄。我只有留在米德加特公司才能实现我小时候那一个个天真的美梦,如果离开这里我这种人活下去的命运不是被压榨劳碌一辈子就是桥洞里盖小被……如果有机会我倒希望‘牺牲’一词能用在我身上,好歹也算给我的人生加点儿含金量了。”

“为了这些,我可以付出很多。”陆西安轻声补上了一句。

他用力一脚将石子踹的老远,看着它飞了出去,飞到很远很远,仿佛顽固的石子化作了一只自由的飞鸟展翅翱翔,最终一个抛物线,在黑暗中沉闷地砸在地上。

他又想起了在《月亮与六便士》书中的话——我总感觉,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不大对劲。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渴望一种桀骜不驯的旅程。只要我能有所改变——改变和不可预期的冒险,我将踏上嶙峋怪石,哪怕激流险滩。

自己老爸是不是曾经也是这个样子呢?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陆西安想到这里忍俊不禁。

“我想走上这条路,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辞职。”他说。

叶列娜的脚步忽然停了,转头望向地铁隧道的出口。陆西安不知道她为什么停下,回头好奇地将雪亮的光束打在她身上,这缕光束为她长长的睫毛披上了雪,耀眼中她的皮肤仿佛是透明的冰晶,留下的绝美侧颜宛如玉雕之瓶。

她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思索,可神秘莫测的永远让人猜不透。陆西安只能等她开口,期待着她下一句说出的话,周围是那样安静祥和,就连胸口的心跳都听得见。

她红唇轻启着出声了——

“要翘班吗?”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孤傲随性,就如同他们的初见,散发着照进陆西安暗淡生活的那一缕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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