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府,陆谦书房边上的花厅,灯火通明。
孟修云连夜过来,只为商讨方才与苏篱议定之事。再者,苏篱所说亦有道理。如今他入局已深,却连所寻之物为何都不知道,陆家未免防得太过严实。
出乎孟修云意料,除了陆谦,陆苏叶、司徒近还有卓翎,竟然都在。
孟修云打量他们几人一二:“倒是热闹。”
陆苏叶起身,连忙堵住孟修云的话头:“孟少门主也来了。如此人便到齐了。”
孟修云微眯双眸,自己乃是不请自来,看来有猫腻。
他干脆坐到一旁,看看陆家有什么花样。
一席话听下来,孟修云的眉头便未舒展过。
陆家现在明面上掌权的乃是陆苏叶的二姐,陆盼兮。但她似乎不想查探当年之事,同陆谦还有陆苏叶一直不对付。陆苏叶本该在陆家协理,也被挤兑来了千机堂。
眼下要寻回遗失之物,陆苏叶也意识到,时日紧迫。她手底下没几个陆家弟子,陆谦能差遣的,眼下也有些不够用。他们便想借助余下世家之力。
“我还未参透那物件上究竟隐藏了什么线索,但极有可能事涉四大世家五年前所遭变故。”陆苏叶诚恳道。
孟修云微微蹙眉,陆苏叶此番并未言明,那上头指引了陆半夏的线索。这同她单独对自己所说,有所不同。许是她不想透露那么多,又或是这么说,其他几家才愿意帮忙。孟修云暗自叹道,好手段。
至于沈堪为何不在,孟修云也听出了些苗头。四大世家之间的关系亦是千丝万缕般纠缠。司徒家是最为支持陆半夏的,到了司徒近这一辈,他虽不太清楚上一辈究竟做了什么,但依旧愿意尽全力。卓家向来洒脱,不想掺和进陆家内部纷争,但他们对陆半夏的观感亦颇好,愿意在关键时刻帮衬一把。沈家,明面上只支持陆家掌权一脉,加之沈堪那德性,陆苏叶想着都头痛,便未唤他来。
如此,卓家同司徒家常驻千机堂的弟子,也暗中加入探查。
“孟少门主几年前亦同大姐姐有过往来,所以苏叶斗胆也请了孟少门主来。”陆苏叶看着孟修云,不住地暗示他不要穿帮,“如今大姐姐之物被贼人盗走,我们没了法子,这才想请各位私下里帮衬一二。”
孟修云算是看清了,陆苏叶兄妹二人是真的着急了,他倒是不介意。多些人找,总是好的。他甚为配合,将方才与苏篱谋划之事,说了个大概。他刻意隐去了苏篱,只说若是后头人手不够,在座之人还有四大世家弟子不便出面时,他可以唤上苏篱从旁协助,她不会打草惊蛇。
“甚好,甚好!”陆谦听完,言语都亢奋了不少,“孟少门主好谋划。”
卓翎同司徒近向来醉心毒物与救人,于旁的事情没什么想法,便是听安排的份。
眼见敲定,陆家兄妹准备送客,孟修云道出了心中疑虑:“遗失之物,究竟是何?”
陆苏叶同陆谦对视了一眼,陆苏叶还有些犹疑,倒是陆谦劝慰了一二。良久,陆苏叶小声道:“便没什么好瞒的了。如今既托了大家一起找寻,也该说。便是一副面具的碎片,约摸手掌心大小,只是我手头也没有图纸。”
孟修云摆了摆手,表示心里头有数了。
翌日,天字斋课业结束后,孟修云照例唤了苏篱继续修习小课。
“竟是面具的碎片。”苏篱抿了抿嘴,如此小巧之物,能藏的地方多得去了。
还有灵气。只是知晓灵气之人甚少,断不能告知帮着暗中探寻的弟子们。
苏篱一个激灵,好奇道:“贼人究竟是何人,不但知晓灵气,也知晓掩藏灵气的法子。这本就是线索……”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如此便意味着,直指贼人兴许是四大世家之人,或是孟家人。她边说边打量孟修云,还好他未露怒意。
“你说的不无可能。但万千宇宙,来人究竟是何人,谁也说不好。若是能重创四大世家之人,知晓这些密辛,不足为奇。”孟修云眸中带了些苍凉之意。
苏篱看在眼里,倏地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去了传说中的大漠,那种广袤无垠,自身无比渺小的意味,是不是便是如此?她收了收思绪,管它什么万千宇宙,什么不知来头,总归是有法子的。
孟修云细细道了陆苏叶他们的计划,苏篱思索片刻:“我还有个法子。”
孟修云眼前一亮:“直说便是。”
苏篱干脆起身,托起腰间的玉佩,眼珠子转得极快:“要掩藏灵气,可还有旁的法子?按图索骥,兴许有线索。”
“可以一试。”孟修云赞许地点了点头。虽然来人许是提前就备好了法子,不一定露出马脚。但此事谁也说不好,多一条路子便是一条。
孟修云细细回忆了一番,能够掩藏灵气的,无非是压制,或是淡化。一般都是上好的器具,便如苏篱身上那枚玉佩,估摸着有个上千年了。
苏篱蹙起眉,这有些难,若是有人随身携带,藏在衣裙里,可不好找。
“这些器具可有什么特殊?”苏篱不死心。
“旁人不知。但你遇着了,兴许会有些许感应。”孟修云顿了顿,“有些玄乎,你可以仔细感受一番这枚玉佩。”
苏篱低了头,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摸着这玉佩,便觉得触之生温,颇为亲切,原来不是错觉。
孟修云见她似有所悟,嘴角不自觉挑起。
“还有旁的吗?”苏篱追问道。
“便是一些特殊的花花草草。万物有灵,兴许它们的气味,汁液,能调和一二。”孟修云闭上眼,实是想不出更多的法子了。
苏篱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灵气倒真像是特殊的气味,虽看不见摸不着,但总归有迹可循。
她突然来了兴致,往前几步凑到孟修云跟前:“那机关术有可能吗?公子你看,我们能遮住光,遮住某些气味,甚至能引水改道,就连火,亦能罩住。说不定哪日能有机关术遮掩灵气。如此一来,是不是也离操纵灵气又近了一步?公子说过,机关术本就能做到诸多人力所不能及之事。”
苏篱心头好似有什么被触动了。她虽从小爱做些木工,但遇着难的也懒得钻研。先前只觉着机关术是自己的机遇,多少存了些功利心。眼下竟发现,是真的喜爱。
孟修云听了此言,却生生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苏篱,眼里满是捉摸不透。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苏篱瞄了眼孟修云的眸子,深不可测,似乎都能吞了自己。
她心里头不由得发起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