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我们明天中午歇工时,一定约着工友们前来听书。”张三道。
朝云和桃红吃饭期间,来云翠楼吃饭的果然寥寥可数。
“小姐,看福来茶楼那么多人,要不咱们去截些回来?”
“怎么个截法儿?”朝云反问。
“咱们也去听书,便在那里说,云翠楼新来个女说书的,说的也是西戎战事,是正版的。”
“哈哈,不用那样的桃红,你看看明天人多吧,保证人满为患。”
“小姐,你真相信他们一个带五个来?”
“可能更多。走,咱们回家去吧,我也是累了。从出征到现在,没歇够。”
“不去皇宫附近去找老黄了?”桃红有些失落。
“哈哈,你这花痴,等明天吧,明天咱们去。”
主仆二人回到将军府,老远就听到张秋水的咒骂声,“你这死妮子,那是人家大小姐骗你的,你的腿废了,可别说母亲没提醒你!”
“不行,做人一定要守信用……”朝霞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朝云和桃红皆是一惊,这傻丫头,站在桩上,不会真等她们回来的吧?
俩人急忙向练武场跑去。
练武场上,张秋水站在马桩跟前,继续开骂,“我看你和那贱人一样,就是赔钱的货!死心眼儿!”
朝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也说:“妹妹,你看我才站了一刻钟就下来了,睡了一觉,还吃了很多好东西,你咋这么死心眼呢?快下来,我给你留了一个鸡屁股。”
朝云一听,这个气啊,朝霞这是摊了个什么哥哥,可比她的两个哥哥差远了。她的两个哥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好吃的,第一想到的就是朝云。
“朝霞,下来吧。”
朝霞看到朝云来了,哭了,“姐姐,你可来了,我下不去了,我的腿……”
朝云飞身上去,把朝霞抱下来,放到地上。本来不想管她的事的,但看到小丫头的腿叉着,很疼的样子,始终不敢并合,便知道她劈着腿了,便问张秋水,“快领我们去她房间!”
张秋水答应一声,火速在前头带路,朝云抱着朝霞,不一会儿便来到最后一进院子,息凤阁里。
朝云打量一下房间,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箱笼,别无杂物。正当腊月时节,屋里冷得像冰窖一样。
“姐姐放下我,我感觉好一点了。”
朝霞挣扎着要下来,朝云只好将她放下。朝霞的腿一软,朝云只好又扶着她躺在床上。
朝云给她脱下鞋子,让她平躺在床上。朝云运起内力,手掌顿时热气蒸腾。她将热气传输到朝霞的四经八脉中,朝霞顿时觉得也不冷了,腿伸缩自如了。
朝云见朝霞恢复了活动,便扯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吩咐张秋水,“把这屋里烧上地笼,夜里别冻着她。”
也许是亲情血脉的缘故,朝霞一见朝云就觉得那就是她姐,是亲姐。所以她才听她的话,一站就是三个时辰。站的腿打哆嗦,她忍着,最后定型了,她都无怨无悔。她只以为,那是姐姐对要求严格,是对她好。
现在,听姐姐要给她烧地笼,更是感动到哽咽,“多谢姐姐。”
朝云刚要开口,张秋水搭话,“大小姐,这烧地笼的炭我可出不起。咱们府里,除了你和朝钊,就连我也没享受到地笼的福利待遇。贱丫头,用不了几年就出府了,不用那么娇气。”
“我出炭钱,桃红,给银子。”朝云冷冷道。
“小姐,咱们也银钱不多啊,就这两个月的军饷。”
桃红犹豫的空儿,张秋水一把抢过桃红的钱荷包,“我说怎不见户部给送老爷的俸禄呢,原来在你们这儿啊。咱们府雇佣的十几人的月例银子还没开支呢,打算等老爷回来了一起开。没想到被你们冒领了,就算老爷回来了也是没钱花的。现在好了,给仆人们开完支,咱们还能过个肥年。”
“你给我!那是我和小姐的军饷,老爷的军饷朝廷还欠着呢!”桃红说着就去抢。
“你放屁!你们俩丫头上哪里来的军饷?莫不是你们想饿死我们娘仨,独吞将军府的家产么?”张秋水一边躲桃红的抓扑一边退到门口跑了出去。
桃红要去追,朝云道:“桃红,别追了,就那点银子,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小姐,我舍不下这口气!”
其实朝云也很生气,但府里人多嘴杂,她尽量能避免争吵就避免。
她们是要干大事的,不能纠结在这一点点利益上。
“姐姐,别怪我娘,她是穷怕了,以她的能力,只能养活一个孩子。我们跟着娘在舅舅家住,也是受苦受气的份儿。本来娘想将我送人的,是我求着她别送,我会给她争气,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这才没被她送走。”
朝霞说这些往事的时候,满眼都是淡薄,好像她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要不是把受罪习以为常,根本表现不出这样的淡定。
朝云一阵心痛,这丫头才十二岁啊,就已经成熟到她这样的心智了。但朝云还是很冷漠地问:“我们在琅琊郡虽然过得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挨饿,你们为啥不去找我们?”
朝云还是记恨庶母不但害死了她的娘亲和未出生的弟或妹,还不跟着他们去乡下受苦的。
“姐姐,这也怨不得母亲,当时姥姥病重,舅舅忙生意不管,姥姥就娘一个女儿,总不能撂下老人不管啊?她这一伺候就是七年。这七年,父亲也没来京城看过我们一次,我们兄妹就像野孩子一样在舅舅的屋檐下生长,受了舅母很多奚落。”
“你不用说得那么可怜,你舅舅也是大户人家,常年经商,想来也会帮衬你们的。”
不知怎的,明知道他们娘仨在骗人,可朝云就是想听朝霞说话。
“姐姐有所不知,之前我姥姥家也是大户人家,不缺吃穿,但这些年一直连年征战,舅舅所贩的货物被土匪经常劫去,他便不想做生意了。后来迷上赌钱,家道在五年前就衰落了。所幸我和母亲手巧,会刺绣,才能勉强葬了姥姥,勉强不被饿死。”
“你说这话有假,你家没钱,你哥哥咋被惯的架子那么大?像大府里出来的骄横少爷,还口口声声自己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少将军。”
朝霞苦笑,“我们也就剩这点门面了,都装饰到哥哥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