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县县衙。
大堂之上,县令王安康来回踱步,官靴敲击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眉头紧锁,愁容满面,王安康不时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仿佛要将愁绪一同捋去。
“大人,师爷求见。”衙役的声音打破了堂内的沉寂。
“快宣!”王安康连忙止住脚步,走到公案后坐下,努力维持着一方父母官的威严。
师爷匆匆入内,躬身行礼:“大人。”
“情况如何?”王安康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师爷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玄甲军……玄甲军依旧驻扎在城外,并无动静。”
“并无动静?”王安康猛地站起身,惊堂木重重拍下,“这算什么并无动静!他们围而不攻,将我夔县变成了一座孤城!”
王安康的怒吼在大堂内回荡,震得师爷浑身一颤。
“大人息怒,息怒啊!”师爷连忙劝慰,“如今之计,唯有坚守待援。”
“坚守?拿什么坚守?”王安康指着空荡荡的县衙,“城中粮草仅够一月之用,援军又在何处?”
他颓然坐下,双手捂面,发出一声长叹。
“难道……难道我夔县真的要沦陷于贼寇之手了吗?”
师爷默然不语,他知道,夔县的处境确实危如累卵。
玄甲军兵强马壮,而夔县城防薄弱,兵力不足,根本无法抵挡玄甲军的进攻。
更何况,如今粮道被断,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夔县如同一个被困在蛛网上的猎物,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大人,下官倒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夔县之围。”师爷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王安康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快说!”
师爷凑近王安康,低声说道:“大人可曾听闻,那玄甲军主帅陈志,为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王安康点了点头:“确有耳闻。”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利用他的弱点,反败为胜?”师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先生有何妙计?”王安康追问道。
师爷微微一笑,缓缓道出自己的计策:“我们可以散布谣言,就说朝廷大军即将抵达,前来解救夔县之围。”
“同时,派人秘密出城,向附近的州府求援,请求他们派兵支援。”
“如此一来,陈志必然心生疑虑,不敢贸然进攻。”
“若是他信以为真,撤兵而去,则夔县之围可解。”
“若是他不信,我们也可趁机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王安康听完师爷的计策,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王安康眉头舒展,却又倏然紧蹙,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儿瞬间凋零。
他长叹一声,颓然靠在椅背上,无力地挥了挥手。
“师爷之计,虽妙,恐难奏效啊。”
师爷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躬身请罪。
“大人恕罪,下官愚钝,不知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大人明示。”
王安康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师爷之言,本官并非没有想过。”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只是,本官突然想起,那陈志,并非等闲之辈。”
“清风泉一役,他投毒暗算,戏弄丹阳军,令孙百胜吓破了胆。”
“如此奸诈狡猾之人,岂会轻易上当?”
王安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若是我们放出谣言,他怕是反而会看出我们兵力空虚,从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城。”
师爷闻言,不禁冷汗涔涔,后背一阵发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计策,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
“大人明鉴,下官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
师爷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王安康见状,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如今夔县危在旦夕,他也需要有人为自己出谋划策。
“师爷不必自责,如今之计,唯有另想他法。”
王安康站起身来,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玄甲军营帐,心中思绪万千。
夔县,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却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该如何力挽狂澜,保住这座城池,保住城中百姓的性命?
王安康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慌乱。
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良久,王安康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师爷,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加强巡逻,严防死守。”
“另外,将城中所有青壮年男子,全部征召入伍,加强城防力量。”
“务必保证,夔县城,固若金汤!”
师爷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领命而去。
如今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玄甲军决一死战。
而他作为大人的心腹,也必须全力以赴,辅佐大人,保卫夔县。
翌日清晨。
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王安康短暂的睡眠。
“何事如此慌张?”王安康睡眼惺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大人,不好了!”师爷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惊恐。
王安康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发生何事?”他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
师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快说!”王安康怒喝一声,心中焦躁不安。
“玄……玄甲军……打来了!”师爷终于吐出几个字,脸色煞白。
王安康本想斥责师爷大惊小怪,扰人清梦。
可师爷脸上那惊恐万状的神情,却让他意识到,事情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他迅速起身,披上衣袍,快步走到窗前。
窗外天色微亮,一缕晨曦透过云层,洒落在城墙上。
城墙上人影攒动,喊杀声震天。
王安康心中一沉,连忙更衣,直奔城楼。
登上城楼,眼前的景象,让王安康几乎站不住脚。
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
那是玄甲军的军阵,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夔县城。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