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贾珍已然癫狂,丑态尽显,毫无顾忌,王熙凤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往门外奔去。
却被贾珍直接拦住去路,只见他双目通红,恰似一只恶鬼,王熙凤满心恐惧,双手护在胸前,尖声叫嚷:
“你别过来……别过来!来人啊!”
她很是不解,为何这时候竟无人进来,按理说,外头的人应当不少。
虽说被和尚道士们诵经的声音阻隔,可无论如何也该有人听见才是。
然而,无论她如何尖叫,外头的人似乎都充耳不闻。
贾珍愈发得意,舔着嘴唇说道:
“嘿嘿嘿……你别叫了,此刻这里,除了你那死鬼丈夫贾琏外,就只有你我二人,今夜,无人会帮你!”
王熙凤内心沉入了谷底,瞅准一根凳子,奋力抡起朝贾珍狠狠砸去,又骂道:
“没人伦的畜生!不得好死!”
虽说她此时已用尽力气,终究不过是弱质女流,加之心慌意乱,魂不守舍,竟未能砸中贾珍。
贾珍见状,反倒愈发兴奋:
“好,我就喜欢你这般,在我得手的女子当中,还未有一个像你这样泼辣刚烈的。”
说着,再次向王熙凤扑去。
王熙凤下意识后退,却被绊倒在地,贾珍顺势扑在她脚下,立即抓住了她的裙摆。
这令王熙凤大惊失色,赶忙往后挪动,贾珍却故意拽着她的裙子不动,似乎有意将其扯掉。
果然,不过片刻,二人拉扯之间,王熙凤的裙子被扯下,露出了里裤。
好在当下是寒冬腊月,王熙凤里头穿得颇多,虽外头的袄裙被扯下,但里面还有两件衣物,不至于春光外泄。
然而,越是如此,贾珍愈发兴奋,脸上的淫笑愈发浓烈,还故意当着王熙凤的面,嗅了嗅她的裙子:
“嗯……又香又辣……”
王熙凤又羞又愤,心中直犯恶心,因贾琏去世,她近来几乎无暇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
眼下这条袄裙她已穿了好几日,怎可能有香味,只怕是夹杂着各种汗臭才对。
可瞧贾珍一脸沉醉的模样,仿佛极其沉迷这种气味,让王熙凤既感羞耻又觉恶心。
趁他陶醉之际,王熙凤赶忙起身,往灵堂后方跑去。
贾珍回过神来,也立即起身追去,还劝说道:
“你别跑了,今夜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说话间,王熙凤来到了贾琏灵柩的后方,而贾珍则在灵柩前头,二人隔着贾琏的灵柩对视着。
王熙凤浑身颤抖,看了一眼贾琏的灵柩,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丝坚毅,吼道:
“你不要过来!再敢靠近,我立即撞死在这棺木上,我即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贾珍愣住了,未曾想到王熙凤竟会如此说,半晌,带着几分趾高气扬说道:
“我才不信什么鬼神报应,以往我玷污了那么多女子,她们哪个不是诅咒我早死,可我不依旧活得好好的?”
“除非,你真能将你这死鬼丈夫唤醒,否则,我绝不会罢休!”
说着,再次一步步向王熙凤逼近。
王熙凤惊恐万分,紧盯着贾琏的灵柩,心跳急速,她自然不愿失身于贾珍,若真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
只是她终究心有不甘,就这般死去,她还如此年轻,她女儿尚不足三岁,就这般没了爹娘,往后还不知要过得何等凄惨。
最为关键的是,她和贾珍一样,压根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这般死去,定然无法报复贾珍。
这时,贾珍已然来到灵柩中间的位置,见王熙凤迟迟未动,仿若无法做出最终决断,不由笑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人性子比谁都烈,怎会甘心就这般死去呢!”
“从了我吧,我虽比贾琏年长一些,可绝对会让你满意,也绝对会让你过得比以往更好!”
说到最后,贾珍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坚信,王熙凤必定会屈服,在他看来,王熙凤已然别无选择。
可正是他这番言语,让王熙凤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瞬间泪如雨下,咬牙说道:
“琏二,我这就来陪你!”
说着,便要撞向贾琏的灵柩。
贾珍则彻底怔住了,原本的自得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满脸的惊愕与惶恐,他万万没想到,王熙凤竟是宁死不屈。
“畜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冷不防地传出这声音,不仅把贾珍吓得一哆嗦,就连准备撞向灵柩自尽的王熙凤也愣了一下,以至于她的动作停滞下来。
“谁?谁在说话?”
半晌,贾珍心底直发毛,下意识地环顾整个灵堂,浑身颤抖,惊惧交加。
虽说他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可这里毕竟摆着一具尸体,稍微有点异样声响,自然还是心生惧怕。
“贾珍,琏二哥尸骨未寒,你竟敢在他的灵柩前如此对待琏二嫂子,难道你就不怕他真的坐起来带你一起去阴曹地府吗?”
随着更清晰的质疑声从门口传来,贾珍这才终于确定声音的来源。
忙看过去,只见贾瑾手持一根木棍,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从贾珍的视角看去,贾瑾身后雾气弥漫,加之夜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衣着,只见一片黑影,满脸墨绿,真好似从地府而来的阴司鬼差。
贾珍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又喝问道:
“你……你是人是鬼?你怎么会在这儿?”
倒是王熙凤,心中一阵欢喜,她已认出来人正是贾瑾,眼见贾珍被震慑住,急忙朝贾瑾跑去,并喊道:
“瑾兄弟救我!”
眨眼之间,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贾瑾身边,紧紧抓住了贾瑾的手臂。
贾瑾用力扶住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又轻声安抚道:
“二嫂子别怕,有我在呢……”
王熙凤本就对他怀有特殊情感,刚刚那一瞬间,她已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可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贾瑾出现了,犹如天降正义一般,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时再听他这般温言软语的劝慰,顿时泪如泉涌,浑身颤抖,紧紧抱住贾瑾的胳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贾珍见状,也清醒过来,明白贾瑾并非什么鬼魂,而是活人,当即恢复了些许心态,朝着贾瑾淡淡地问道:
“原来真是瑾兄弟你啊,你何时回来的?”
贾瑾先安抚了王熙凤一番,让她松开自己,王熙凤竟也十分顺从,松开了贾瑾的手臂。
贾瑾一步步朝贾珍走去,指着贾琏的灵柩,高声怒斥:
“贾珍!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偷自己的儿媳爬灰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做出这般下流之事!”
“我今夜若不先狠狠揍你一顿,都对不起琏二哥的尸骨,更对不起琏二嫂子!”
说罢,抡起棍子就朝贾珍一通猛打。
“梆梆梆……”
“哎呦……瑾兄弟别打了,我错了……哎呦喂,疼疼疼……”
虽说贾瑾是个读书人,武力值不高,可他平日里还是有锻炼身体,体魄还算不错。
而贾珍是个骄奢淫逸的大老爷,几乎没怎么活动过,真动起手来,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贾瑾心中满是怒火与鄙夷,因而打起来毫不留情,既然贾珍敢做出如此无耻下流之事,那他自然无需再有任何顾虑,先打了再说。
一开始,贾珍还能躲避几下,可被贾瑾重击腿部后,瞬间摔倒在地,紧接着就只能原地挨打了。
贾瑾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不知打了多久,贾珍早已没了回应,贾瑾踢了他一脚,见他只是昏死过去,又朝他啐了一口,将棍子扔掉。
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来到王熙凤面前,此时王熙凤也渐渐恢复了些神志,看到贾珍被打得昏死过去,心里别提多痛快。
见贾瑾过来,王熙凤泪眼朦胧,紧紧凝视着他。
贾瑾看到她的裙子没了,当即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她围住下身,又轻声安抚:
“好了,没事了,咱们先离开这儿。”
眼见贾瑾如此温柔,王熙凤内心颇为触动,哽咽着回应了一句,在他的搀扶下,走出了灵堂。
“三爷?”
灵堂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直到出了铁槛寺,才见几个贾瑾的小厮在等待,见到贾瑾搀扶着王熙凤出来,赶忙走了过来。
贾瑾低声吩咐了几句,搀扶王熙凤上了马车,又说道:“快,回府去!”
小厮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也不敢耽搁,立刻赶着马车往城里奔去。
马车里,感受到贾瑾身上传来的温暖,王熙凤渐渐安定下来,下意识地紧紧靠在贾瑾身上,身子依旧微微颤抖着。
感受到她此刻惊魂未定,贾瑾也不再有什么顾忌,轻声安抚着她,见王熙凤似乎很需要一个肩膀依靠,他只当此时王熙凤需要一个支撑。
可越是如此,王熙凤越是依赖他,本来王熙凤心里对他就有特别的感觉,这时他又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王熙凤一时便将他视为自己的主心骨,紧紧依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