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怎么也没想到,撞伤温馨的车主竟然会是舒悦。
她的秘书。
也是众所周知的她的心腹。
短时间内,周辛没作其他考虑,只电话中安抚着舒悦冷静些,然后她调头去了交警队。
问明事故原因,具体的交警还要调查,但通过事发路口的监控记录,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桩意外车祸。
只是凑巧两方的人认识。
但详细追责,两方都有责任。
舒悦在路口要转弯没有提前打灯,导致正在转弯的途中与闯红灯的温馨相撞。
了解完这些,周辛也稍微松口气。
因为错误不全在舒悦,而且也没受过重的伤。
至于后续问题,按警方所说可选择私了,双方都有过错,各自理赔走保险,然后罚款扣分,基本等于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但坚持要起诉,基本处理结果也是大同小异。
即便温馨伤势严重,就算有生命危险,那也逃不开道路执法的根基。
但舒悦知晓这些后还不能彻底冷静,反而心慌担忧的更甚,直到她和周辛走出来,她才说:“周总,如果对方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对方是……是温馨啊。”
舒悦忌惮的不是温馨,而是温馨背后的男朋友。
周辛又岂能不知她的顾虑,稍作沉吟,淡笑道:“是谁都要讲法吧?即便没办法私了,那就对峙公堂,等待法官宣判好了。”
舒悦只是转弯没有开灯,而对方确实明晃晃的闯红灯。
非要纠则,孰重孰轻?
周辛不信傅晏舟为了袒护心上人,能法盲愚昧到不依不饶的地步。
最不济,他就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周辛头上,认为又是她从中作梗,唆使舒悦行凶。
那她就一个人扛着。
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把舒悦搭进去。
舒悦还想去医院看望伤者,却被周辛拦阻了。
这个时候舒悦一旦露面就是众矢之的,可能引发的事情也会更多更乱,不是周辛做人不讲求良善,而是人性往往恐怖的超乎想象。
她将舒悦送回了家,顺手又给定了一份外卖和奶茶,让舒悦安心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处理好这些,周辛才开车去了医院。
她赶到的时候,温馨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悬挂的红灯刺目,傅晏舟阴着脸坐在一旁的等候椅里,沉默不言的周身气息尤为慎人。
一位年纪较轻的女孩子焦急的在附近来回徘徊。
哽咽的眼眶发红,有些梨花带雨的。
周辛几乎一打眼就感觉眼熟,很快认出是上次在李榕城的庆阳楼打过照面,温馨的妹妹。
“姐夫,我姐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温暖越说越慌,凑过去挽着傅晏舟的胳膊,哭的含悲带怯:“都怪那个肇事车主,怎么开的车啊?驾考怎么过的,那么冒失……姐夫,你可不能放过那个人啊。”
傅晏舟点点头,侧身避开了温暖:“放心吧,我知道。”
正说着,卫东步履匆匆的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周小姐,您来了。”卫东看到周辛,礼貌的颔首,然后大步走向傅晏舟。
傅晏舟也在闻声的刹那,掀眸看了眼周辛,阴冷的视线满载忧愤,阴翳的洞彻人心。
“傅总,车祸的大概情况都查清楚了。”卫东来到近旁将文件递送,“事发当时,温小姐驾驶的车辆闯了红灯,事故追查,也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傅晏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翻开了文件,看着上面对方车主的名讳,冷冷的扯唇笑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文件,骨节隐隐泛白。
“舒悦。”低冷的声音也近乎一字一顿。
周辛心里一沉,预感不好,旋即就看到傅晏舟投来不虞的视线。
那眼神,恍若瞬息间化身嗜血噩梦,要替心爱人手刃撕碎了她一般。
傅晏舟没有收回视线,吩咐的话却对卫东说:“去调派律师团,让这个凶手,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监狱。”
卫东愣了愣,迟疑的没有答复。
他考虑再三,还是没耐住耿直的心性,即便作为秘书,也要直言相告:“傅总,这是不可能的,这场车祸主要责任就在温小姐,即便是走法律渠道,也不可能让对方获重刑。”
“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性质极为恶劣的案件,最高获刑也就是十五年。”
不可能一辈子终身无期的。
温暖率先不乐意,很不满的起身用手指戳着卫东的肩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到底你是老板啊,还是我姐夫是?你是听不懂命令,还是不懂人话?”
“我姐伤的那么重,现在还没出手术室呢,这事就算完了?我姐受的伤就白受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暖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她作为家属心疼姐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姐夫,你看看他啊,这哪是不会说话,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温暖不高兴的怒瞪一眼卫东,转头就拉着傅晏舟的手诉苦告状,“姐夫,你也舍不得我姐这么受伤流血吧,多疼啊……”
说着,温暖还哽咽的又要哭了。
傅晏舟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不会让你姐姐有事的。”
之后他避开温暖,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衣襟,冷然的垂眸看着卫东,“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明白,但你还不懂吗?”
卫东迟缓的摇摇头,“不懂,还请傅总明示。”
傅晏舟深吸口气,早已习惯了这个憨直的秘书,略有无奈的讲清楚:“我要的不是这场车祸的责任归属,我要的是对方车主,也就是舒悦,生不如死,至于方法,你看着来。”
不紧不慢的声音低缓,宛若讲述等下要吃什么一样心平气和。
却听的卫东心神凛然。
傅晏舟拍了拍卫东的肩膀,“这回听懂了吗?”
卫东忐忑的点点头,转身离开时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周辛。
周辛看出这一眼的用意,既有对这事的无能为力,又有无措的同情,毕竟舒悦和她是什么关系,不仅卫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压抑着紊乱的心,深深地沉了口气,迈步走向傅晏舟。
“这些和舒悦都没有什么关系,你直说吧,怎么样才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