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
这日,鱼儿兴高采烈拿着一封信笺走了进来,“小主,虞府里来信啦!”
珍嫔本昏昏欲睡,闻言打起精神来:“快,快拿给我看看!”
虽然妃嫔不能踏出后宫,但与家中书信往来是常有的事,宫里并不禁止。珍嫔自重阳节那日查出有孕后便向家里去信一封,说明了此等喜事,自然报喜不报忧,并未言明其他。
她抽出信纸细细看了,虞父虞母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洋洋洒洒几页纸都是祝她得偿所愿,嘱咐女儿一定要讨明帝欢心,日后的路才能更好走。末了,还提到过几日便是虞父五十大寿,她远在汝南老家的堂姐一家带了不少贺礼,特地赶到京城为其祝寿。
珍嫔思绪飘远,回忆起自己幼年时侯,还未举家搬迁至京城之时,自己与堂姐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比亲姐妹还亲,如今一晃数年未见,也不知她如何了。
鱼儿眼尖瞥见,惊讶道:“汝南路途遥远,映晚小姐竟也来了!哎...若是小主还在虞府就好了,你们二人便能姐妹团聚...”
说是堂姐,其实虞映晚也只不过堪堪比珍嫔大了两三个月而已,珍嫔在京城绣球招亲的一月之前,堂叔堂婶还给虞父虞母来了信,发愁女儿的婚事。
汝南多乡绅,官宦之家却是不多。珍嫔堂叔一家借着虞父的势也做了些生意,名声和家境不错,却完全比不得本家一脉,自然难觅良婿。
珍嫔叹了口气:“一别数年,也不知堂姐如今有没有着落了...”
鱼儿撇嘴道:“小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映晚小姐家中那个嫡亲的幼弟,二老爷一直想让他读书入仕,可惜家中没有助力,只怕就是要拿映晚小姐的亲事来给他铺路呢!这么拖来拖去,生生把映晚小姐拖到现在...”
珍嫔目光闪了闪:“如此说来,那他们一家此番入京,怕也是来求爹娘牵线的吧。”
鱼儿瞪大了眼睛:“好不要脸!靠着咱们老爷的面子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这几年老爷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员外郎的官儿,他们闻着味儿就要来分一杯羹了!”
珍嫔失笑:“我进宫做了天子嫔妃的事只怕他们也早有耳闻,想借咱们这股东风为自己谋福利...罢了,也是人之常情。”
鱼儿嘟囔了半晌,突然一拍脑袋:“小主,奴婢突然想到,二老爷莫不是想将映晚小姐嫁到咱们府上来吧!”
珍嫔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跟着父亲做生意,已经成婚数年了。二哥喜欢游历山水,经常不着家,因此迟迟没有定下婚事,若说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倒也说不准。
见珍嫔拧着眉,鱼儿又道:“不然这样!您去求陛下一个恩准,让映晚小姐进宫陪您说说话如何?小主一人在宫中憋闷得很,为了让您安心养胎,陛下也会同意的。”
珍嫔眸光一亮:“好办法!到时让堂姐住上几日,说不定还能求陛下为她谋一门好亲事呢。鱼儿,你这便为我梳妆,此事宜早不宜迟。”
...
承乾宫。
明帝倒是没有继续冷落珍嫔,听她说完来意,点点头道:“嫔妃有孕,家中女眷前来探望也是常事,朕准了。只是为何不叫你母亲入宫?”
珍嫔心中欢喜又感怀,叹道:“多谢陛下,臣妾前些日子受了伤,身上倒还好,有衣服盖着看不出来,可这面上...臣妾实在不愿让母亲担心。”
明帝道:“你做主决定便好,朕已吩咐了太医院好好为你保养,也不必太过烦忧。”
珍嫔心中一暖,笑道:“是,臣妾明白。”
“无事便回去养着吧,只一点,家中女眷入宫后要先去太后宫里拜见,不可失了礼数。”
“臣妾遵旨。”
珍嫔走后,明帝便一直在承乾宫批折子,就连敬事房的宫人前来请示是否翻牌子,也被明帝给打发走了。
眼见着月亮都出来了明帝还在笔耕不辍,若月便动了心思。今夜本该是归月轮值,可她早已收了爬上龙床的心思,见若月实在心痒,便主动将机会让给了她。
若月捧着一盅鸡汤到了桌案前,甜腻腻道:“陛下,天色已然晚了,秋夜里凉的很,您喝盏汤暖暖身子吧,奴婢熬了快两个时辰呢...”
明帝抬眸,只见若月口脂红艳艳的,矫揉造作得紧。鸡汤倒是很香,明帝端起来喝了两口,问道:“今日怎得是你当值?归月呢?”
若月心中难堪,却不得不开口:“回陛下,归月方才吃坏了肚子,奴婢便来替她一夜。”
明帝摆摆手:“朕知道了,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叫吴德昌传乌答应来。”
若月一口气闷在了喉头,手都气得抖了,强颜欢笑退了下去:“是,奴婢遵旨。”
...
长春宫。
院里,几棵花树在月下微微摇曳,影影绰绰遮住了两道影子。
一个女声压低了嗓音道:“那日你说的可还算数?”
另一人道:“自然算数,你想好了?”
“想好了,若我做成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放心吧,我家主子如今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恨她入骨,只要你能成事,自然不遗余力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