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和李氏的笑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宋铭拉了一把宋楚楚,急得脖子都红了:“今日选妃,你没赢?”
李氏也不信:“她跳舞的衣服,还有她的手,都计划好的!竟然还能成了王妃?”
正厅的氛围霎时凉了下来,只有后跟进来的老夫人,顾自拿过宋铭手里的懿旨,将上面的字看了又看,最后带着笑走了。
宋楚楚烦透了:“本来今日她三场都要失利,谁知道第二场作画,她用左手画的!”
宋铭不解:“即便他第二场用左手画的,另外几场呢?”
“另两场我得了头名。”宋楚楚爱答不理地往椅子上一坐,不情愿道:“但本来我也没打算当王妃,只想嫁给世子!”
李氏打量着宋楚楚,语气不那么好听了:“你两场都得了头名,那为啥王妃之位还落到了那个贱……宋梧身上?”
宋楚楚的耐心都用尽了,她怒目一瞪,忽然大吼起来:“谁知道那个姜行撞了什么邪!点名要宋梧给他冲喜!”
李氏第一次见女儿发这么大脾气,给她吓得一哆嗦。
“唉!坏了!”宋铭急得跳脚:“我早就说瑾王选妃宋梧去不得!这下怕是怎么都要得罪一边了!”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可一边是太后和王爷,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侯府,两边咱们都得罪不起呀!”
回了梧桐苑的宋梧也提不起兴致,本来都要准备搬出去行善积功德了,又要去当个什么王妃!
上一世姜行不是连死后都不放心宋楚楚,要给她留好身家后路吗?
这一世为何又要选自己?
下午用过膳,宋梧很快便睡觉去了,应付这一天,实在太累。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不断在推攘自己,还在耳边焦急地说着什么。
小葵在一旁急出一身的汗水:“小姐啊,你快醒醒吧!有大事,来人啦!”
桑落知道今日这一趟去宫中将宋梧累得不轻,但这会儿的情形确实也容不得她再睡觉了,于是双手往腰间一叉,大吼道:“小姐!起床啦!”
宋梧眼皮用力翻了几下,非常努力才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她疲惫道:“出什么事了?”
见她坐了起来,小葵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了!”
宋梧披上紫烟纱上衫,快步出了卧房。
一见院子里的情形,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竟把这茬给搞忘了!
院子里摆了四口大箱子,每个箱子上结着红绸,不用打开箱子她都知道,里面一共装着一千两银子。
季泊舟给她提亲来了!
宋梧很想知道为何重生回来的时间不能更早一天,不然今日她都不用再面临这奇耻大辱!
当时诬陷她推了宋楚楚,被罚去庄子上那天,临走时她还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乞求季泊舟在自己生辰时来提亲!
这句话其实那天她也是很难才说出口的。
只是当时太心寒无助了,于是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难怪之前季泊舟来梧桐苑那次,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之前的要求,答应自己的话!
宋梧嘲弄一笑,前一世还是在答应好的生辰当天来的,这一世甚至故意错过了生辰。想必是对自己更不满了。
因为瞧不上自己,所以连聘礼都只是可怜巴巴的一点银子,想让她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廉价、虚荣、贪图权势富贵的女子,然后大婚当天,再一顶小轿抬进侯府侧门,明晃晃地将她的自尊和脸面碾进尘埃里!
只是这一世,恐怕要让季泊舟失望了。
宋梧脸上弥漫着寒意,她抱臂看向桑落和小葵:“抬聘礼来的人呢?”
桑落看她脸色,心中提着几分忐忑:“半柱香之前,全都走了。”
“那你们叫几个人来!”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将这些聘礼全都抬回永平侯府!”
桑落还没回答,门口又急匆匆跑来一个人,边跑边摇手:“别抬回去!别送回去!我让人抬走!”
宋梧看着喘着粗气跑来的宋铭,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伯爷既已知道我当选瑾王妃,为何还允许外人直接入府抬来聘礼?聘礼这等拿不出手,也没有一个话事人,难道不是在打伯爷的脸吗?”
宋铭擦了擦额上的汗,语气却出奇的好:“话也不能这么说,伯府一直与侯府交好,若不是最近世子有些恼,想必也不至于此!”
随后他又吩咐顺子:“叫几个人来,把这些俗物抬到后院去,别挡在这碍事儿!”
宋梧嘲弄一笑:“伯爷如今,不担心侯府不悦了吗?”
想着她如今刚选定瑾王妃,宋铭不想触霉头。只尴尬一笑,“那也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宋铭逃似的跟着抬箱子的护院一并出了梧桐苑。
说他不担心侯府?
他担心的要命好吗!
本该选上王妃的人没选上,宋梧这个庄户女倒成了香饽饽!
而且他还不知道侯府是知道了宋梧选上王妃后才下的聘礼,还是不知情。
搞得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
宋楚楚卧房内的茶盏碎了一地,看着一箱箱聘礼抬入李氏的主母院,她简直嫉妒得发疯!
凭什么她宋梧一个卑贱的庄户女,又是瑾王妃、又是季泊舟提亲?
但也她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又迈着伤心的步子赶去李氏房里。
除了被杖责下不来床的宋初肆和老夫人,这会儿人都到齐了。
李氏烦闷地瞥了一眼一直在她跟前走来走去的宋初石,没好气道:“转成个陀螺,事情就有转机了吗?真是赶不上你弟弟半点儿,也不知道动动你那榆木脑袋,眼下应该怎么解决才好!”
宋初石大马金刀往圈椅上一坐,双手生气地撑在腿上:“谁让你们今天宋梧选上王妃,不第一时间赶去侯府报信?这会儿简直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关键是我季大哥知道了,铁定会生气的!”
宋铭坐在李氏对面一言不发,下人通知他侯府来提亲后,他就急忙赶去梧桐苑了,可还是一个侯府的人都没见着。
他脑子乱得很,只觉得自己和伯府的前程好似都被一根鱼线拴着。
宋初石看了宋铭一眼,又抱怨道:“现在咱们家就只有宋梧高兴了,到时候她成了瑾王妃一走了之,伯府就惨了,还不知道侯府要怎么对付咱们呢!”
屋内气氛低沉到极点,仿佛空气都稀薄起来。
宋楚楚却忽然开口了:“有一个办法可以保全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