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哥哥!”
伯府正门,季泊舟正打算往西边的梧桐苑去,宋楚楚就出现了。
“楚楚也在。”季泊舟语气平和,不痛不痒地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世子若是要去梧桐苑的话,楚楚认为还是别去的好。”
她声音轻柔娇媚,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季泊舟停下脚步,定神打量她一瞬后,忽而展颜一笑:“昨日我已派人跟你大姐提亲了,她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我去看看她。”
宋楚楚急忙跑到他身前,用娇小的身躯拦住他:“姐姐如今……恐怕不是世子哥哥能挂念的人了……”
她声音小小的,瞧了季泊舟神色后,脸庞局促地低下,像是害怕季泊舟生气。
季泊舟愣了一瞬。
他知道楚楚对自己有意,但京中对自己有意的女子还少吗?
如今怕是因为自己给宋梧提亲,心里有些吃醋了,可这般拦着他,多少有些没规没矩。
但他好歹有几分涵养在,心里虽极为不悦,表面还是和气道:“楚楚听话,我与你姐姐有些事情要聊,今日最合适不过!”
感觉到季泊舟语气中微含的凉意,宋楚楚脸颊顿时鼓囊囊的,神色有些生气。
“哼!世子哥哥不信楚楚的话就算了!”
她身体猛地让开,撒娇一般道:“若是去姐姐那里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跺了下脚,抹着泪就走。
季泊舟反复咀嚼了几遍宋楚楚的话,在她路过身边的时候,最终拉住了她。
“楚楚莫哭,那本世子便先不去了。就先听你给我讲讲缘由!”
宋楚楚脚步一顿,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后,眼眸逐渐回归闪亮。
季泊舟内心突然觉得极为舒坦。
这个一举一动都围着他转的小女儿态的少女,让他找到了许久没在宋梧处感受到过的尊重。
别说,哪个男子不喜欢将自己视作天的小女人呢?
季泊舟被带到了雪香居。
淡淡好闻的香气从闺房中传来,雪香居的下人们端来上好的果子点心,宋楚楚亲手给季泊舟点茶。
“世子哥哥,昨日,你可得了什么消息?关于我大姐的!”
季泊舟狐疑地看着她,随后淡然一笑:“楚楚就别卖关子了。”
她将茶递给他,又仔细揣摩着他的神色:“姐姐昨日去参加了宫里的瑾王选妃,如今……已经是瑾王妃了!”
季泊舟接茶的手一抖,顺其自然地往嘴边送,最后还是不可置信地放了下去。
他看着宋楚楚笑道:“楚楚在跟我说笑吧?之前还专门提让我在生辰时来提亲呢!”
他又拿起茶盏,当着她的面饮下:“虽然晚了两日,但我实在是有事耽搁了,你们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唬我。”
“难道侯府还没收到消息?昨日太后的懿旨还有赏赐都下来了,如今都在咱们伯府库房放着呢!”
她拿出早准备好的懿旨,双手递给了季泊舟。
她低着头垂泪,声音也带了哭腔:“昨日本来是我去参与选妃的,想着反正世子哥哥也是要和大姐在一起,我随便嫁个什么人,哪怕是那命悬一线的瑾王都无所谓……”
“本来整场选妃都是我在一众贵女中胜出,太后也宣布瑾王妃是我,我也想成全世子哥哥和大姐!”
“可谁想到了最后,瑾王出现了,说他时日无多,只是需要一介贱命冲喜而已,就不让贵女们跳火坑了……”
“于是他就指定了大姐……”
宋楚楚攥着手绢,忧心地看着季泊舟:“这便是我不让世子哥哥去找大姐的真正缘由。如今她已是瑾王妃,世子哥哥要与她避嫌才好。不然对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事!“
“姐姐亦为此十分欢喜,昨晚母亲与她商量你的聘礼一事,她说……”
“说什么?!”不管季泊舟平素多沉静,此刻心里的火都压不住了,不自觉地语气也变得肃杀。
“她说世子所作所为都与她无关,她从来都没看上侯府。母亲说与侯府婚约在前,选妃在后,无论如何应以侯府为先。”
“她甚至忤逆母亲,还和母亲大吵,害得母亲气急,如今重病在床。母亲一直说自己是识人不清,所以遭了天谴报应……”
提起母亲的病后,宋楚楚就恰到好处地红了眼眶。
季泊舟此刻没心思去关心这些细节,腾地一下,愤怒地站了起来。
“她宋梧将我、将伯府当成什么?!宁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也不愿意嫁给我?!”
季泊舟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火气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看着他眼里凌人的寒意,宋楚楚有些害怕地起身,小心翼翼道:“世子哥哥……可我们,侯府其他人都是很在意你的看法的,只是……”
不等宋楚楚说完,季泊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今日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看楚楚!”
他脸色铁青,带着青墨直逼梧桐苑而去。
宋梧刚画好一批符箓,净了手坐在梧桐树下歇息。
一个颀长身影脸色阴沉地一把推开梧桐苑虚掩的门。
“宋梧!”
季泊舟紧绷着脸庞,愤怒地向她走来:“你去参加瑾王选妃了?”
宋梧一看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掀起眼皮,“这种事,没必要还得专程给世子禀告吧?”
季泊舟这种向来高高在上的人,信徒突然不再仰视他的云端,自然是会受不了的。
“这么说,你真当选了瑾王妃?”
他步伐生风,几步跨到她面前。
宋梧神情自若地打量他的怒意:“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侯府了?”
他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提起,面目狰狞得吓人:“你还要去当这个王妃?”
他的大手把宋梧拽得生疼,桑落在里屋听见声音,立刻出来将季泊舟一掌推开。
宋梧将桑落护在身后,忽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既然我当选,为何不去?世子是认为,嫁给你比当王妃还好吗?这可有些僭越了!”
亲耳听到宋梧说出这样的话,季泊舟感觉胸都快炸了,怒火快速窜遍他的全身。
好一个僭越!好一个宋梧!
宁愿嫁给一个短命鬼,都不愿嫁给他!
他紧咬着后槽牙,目光狠厉,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你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东西?”
宋梧神色淡淡,继续坐了下来:“世子还是不要这样骂自己。”
见宋梧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季泊舟闭了闭眼,拳头紧紧攥紧。
“是你自己要选择做侯府仇敌的!”
既然如此,就休怪他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