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侍卫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抗拒,甚至还摇了摇头。
裴绾月默了片刻,还是对裴言道了句:“我去跟他们说两句。”
“去吧。”裴言点头。
裴绾月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压低嗓音道:
“待皇兄皇嫂回来了,你们就说我与谢闻洲一起离开了,皇兄认识他,会放心让我跟着他的。”
“我会在一路上做个记号,实在有急事找我,你们就跟着记号寻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裴绾月抬眸看过去时,谢闻洲已不在原地。
裴言脑袋从车窗探出,“上来吧,裴小姐。”
“好。”裴绾月点了点头,踏着脚凳上了马车。
马车里熏着暖炉,她一坐在软垫上,扑面而来的暖意瞬间把她冰凉的身子融化。
谢闻洲坐在主位。
裴言与她面对面而坐。
马车轱辘前行,混杂着侍卫们的叹息声。
谢闻洲没有取下面具,冷冽的目光扫过裴言,“你带来的人,你自己照顾。”
言外之意是不要让她舞到他面前来。
裴言动了动唇,话还未说出,裴绾月便抢先一步出声:“谢公子,我会乖乖听话的。”
她净透明亮的眼眸弯起,笑起来脸颊泛起浅浅的梨涡,皮肤白里透红,眉宇间透着活泼灵动的气息,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谢闻洲只是淡瞥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裴言直勾勾地看着她,温朗一笑,“裴小姐,你笑容如同天上的皎月,让人心旷神怡。”
“那我多笑笑。”裴绾月弯眸一笑。
“好啊,我往后可以一饱眼福了。”裴言笑道。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裴绾月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裴沿:“神医谷。”
闻此,裴绾月下意识看了谢闻洲一眼,轻声问裴言:“谢公子此前可是受了严重的伤?”
“对啊,情伤。”裴言向来直爽,嘴里更是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空气凝滞了一瞬。
裴绾月眸里的情绪逐步变黯,朝裴言牵了牵唇,云淡风轻道:“怪不得谢公子说不会喜欢我,原是有了心上人。”
可她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心就越是钝痛。
一只无形的大手似乎想把她的心撕成碎片。
不曾想再次见面,阿洲哥哥竟有了心上人。
皇兄屡次跟她说,儿时的承诺不能作数。
如今看来是她一人当了真。
也只有她一人入局。
阿洲哥哥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甚至把她忘得彻彻底底。
裴绾月唇角的笑容凝固,一度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上这辆马车?
可不撞南墙总该是回不了头的。
既然上来了。
那就试试吧。
就在此时,裴言的声音再次在车厢里响起。
只不过他是凑近裴绾月的耳朵说的悄悄话。
“阿洲满心满眼都是她,你若是想追到他,恐怕是有点难。”
裴绾月脸上的血色到底还是褪得一干二净,指尖一直捏紧手帕,她抬眸望了谢闻洲一眼,低低道:“爱情本就不公平,我甘之如饴。”
闻此,裴言瞳仁震了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未曾想裴绾月竟然喜欢阿洲到这种地步!
只是一眼就这般深爱了。
真是令人唏嘘。
谢闻洲薄唇抿着,浑身的冷戾未褪,不参与进他们的聊天中。
他倚靠着车壁,垂着眼眸,颓废之色隐隐乍现。
裴绾月眸光落在他身上,细细端详。
儿时的他活泼好动,与她的性子无异。
长大的他却凉薄漠然。
他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裴言瞧到她的神色,随意问道:“裴小姐是何许人也?”
“北国。”裴绾月答。
裴言:“你看着养尊处优,想必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吧?”
裴绾月点了点头。
“在下裴言,与你一个姓氏,也算是有缘分,就交个好友吧?”裴言玉冠白衫,手里拿着折扇,笑容非常和善。
裴绾月澄澈的眼眸弯成月牙,“我的荣幸。”
“以茶代酒。”裴言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她。
两人在谢闻洲的面前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谢闻洲向来喜静,不喜欢待在吵闹的环境。
他的眉峰折了一个弧度,冷沉的话语从齿缝挤出,“你们去骑一辆马吧。”
裴言把茶盏搁下,轻抿唇角道:“阿洲,你这么凶会把人家的姑娘吓跑的。”
“求之不得。”谢闻洲冷哂出声。
裴绾月当即摇了摇脑袋,笑容温软,“我不会被谢公子吓跑的。”
“那是你没见过他吓人的样子。”裴言道,“待你见到了,恐怕你就不想在他身边待一刻钟了。”
裴绾月眸里盈满了坚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会的。”
裴言被她软萌可爱的模样萌到了,不由低笑一声:“你怎么跟人畜无害的白软小白兔一样?”
闻言,裴绾月默了默,问:“你是在夸我?”
“对啊,小月亮。”裴言觉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似皎洁的明月,便这般喊了她。
裴绾月怔了一下,“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喊我的人。”
“那你慢慢适应吧,小月亮。”裴言笑道。
裴绾月神色有些恍惚,忽而低声说了句:“以前有个哥哥会喊我小月牙,只是他不在了,就没人这样喊过我了。”
“他是去世了?”裴言默了一瞬,问她。
裴绾月轻微摇头,“他只是一时迷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罢了。”
“那裴言哥哥便愿他早日回家,与你团聚。”裴言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温润。
“多谢裴言哥哥。”
他们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谢闻洲眸色沉到极致,不耐的意味尽显。
他想不明白裴言为什么要弄来这么聒噪的姑娘。
实在吵得他心烦。
…
裴君珩带着虞欢一路追去。
他虽骑得疾速,却稳稳地将虞欢禁锢在怀里,不让她有一丝危险。
虞欢回眸看了他一眼,“夫君可还记得上回我将簪子捅入马腹之事?”
闻言,裴君珩眸色微沉了几分,嗓音寡淡,“夫人旧事重提作甚?”
他怎会忘记此事?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狼狈。
更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虞欢刚想开口,目光却看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马车,眸光顿亮,“他们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