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在地上滚了几下,碰到了女子的衣摆,几滴未干的酒液,沿着杯壁流了下来。
安静,一片安静。
之前顾温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梦泽姑娘来了。
而这一次确实因为他。
一瞬间无数道目光落在顾景炎的身上,似乎想要把他给刺死。
许温看到这一幕,连忙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虽然是礼部侍郎之子,可在场之中,自然有身份来历比他还大之人。
有趣的是,梦泽姑娘还未说话,倒是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挑眉忍不住道。
“哪里来的狂徒?揣着几两银子也敢再此叫嚣。”
“还不与梦泽姑娘道歉,真想让我等亲手弄死你不成!”
“看你这模样,怕不是山野来的农夫,就你这样子,也陪留在云梦楼?”
“祝洪,你可别犯傻!”
许温感受着周围的目光,连忙出声提醒了一句。
在座的可没有几个好说话的,要是得罪了这些人,那才是真的在盛京无落脚之地。
三院修士听着厉害,可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一条大些的狗而已。
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担心。
而当祝洪这个名字出来之后,在场有一多半人都闭上了嘴。
祝洪这个名字,在如今的盛京往往代表着麻烦。
“就算是三院修士,也就可以再次欺负人了?”
那高大汉子忽然出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眉宇间透着一丝怨念。
“你是谁?”
顾景炎忽然开口问道。
“这位乃是平南侯之子司通伯,祝大人要是想要花魁,我云梦楼又不是没有。”
红娘听到动静连忙出来,了解一番之后,心中暗骂了一句。
才走过来,开始劝说。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平南侯之子也要按照规矩来,区区一个三院修士还没资格再次叫嚣。
她这话说得委婉,到底要跟祝洪一个面子。
顾景炎闻言一挑眉,扫了她一眼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
“三院修士?”
司通伯冷笑一声,放开怀中的女子目光冰冷的落在他的身上。
“说听点就是三院修士,不好听点就是朝廷的狗,见到了主人还不讨好,等着被打断腿么?”
“司通伯说的对!这种狗就得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祝洪而已,听着挺凶,看这个模样,也是前教育的。”
平南侯之子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
连距离顾景炎比较近的许温,也受到了波及,只能主动出声,表示自己跟顾景炎根本不熟。
顾景炎倒也不在意这些,缓缓起身走到了中央。
红娘的脸色一黑,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一下之后,选择退了回去。
若是之前她出面,就是单纯的顾景炎脾气不好,可如今司通伯显然生气了。
那这件事,就与云梦楼无关了。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梦泽姑娘,起身笑道。
“今夜我本就是要出题考教诸位一番,若是谁能答出来,便可与我一同品茶赏月。”
女子的声音不高,却如清泉流响,让人觉得颇为好听。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惊叹。
司南伯来此多次,就是为了一睹芳颜,可梦泽从不露脸,想不到今日竟然有机会。
他看着站在梦泽身前的顾景炎,皱起眉头说道。
“碍事的东西还不滚出去,难道要老子亲自收拾你不成?”
“不错!还不滚!”
台下众人纷纷开口,似乎将眼前之人当做了牛粪一般。
顾景炎的目光扫了一圈,原本有意见的其他人,此刻纷纷闭上了嘴巴。
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祝洪的名声都是杀出来,再加上最近三院和镇妖司的行为,让他们有些担心。
“若是我不想走这一遭,让你直接跟我走,你会如何?”
“公子还是不要做这种煞风景的事情,大家过来都是为了放松,何必一直绷着。”
梦泽望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后退一步,似乎有些畏惧。
而此时一个书生做不入,直接冲了上去。
“你相对梦泽姑娘做什么?”
砰!
顾景炎只是一脚踹翻了这家伙,有些不怎么高兴,眼神扫过其他人之后,再看了一眼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看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家伙,他的目光还是看着梦泽姑娘,懒得废话什么。
“云梦楼与往生教有所勾结,今日谁若是再想阻拦我,便是同罪。”
“你在胡说什么!”
司通伯又惊又怒,他惊的是顾景炎,竟然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怒的是,他敢如此滥用职权。
一听到往生教几个字,在场众人多少都有了些忌惮。
谁不知道如今在盛京最让人头疼的邪教。
原本还有些耐心的梦泽姑娘,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怒了。
就算脾气再好,当听到如此的话之后,又怎么能做的住。
“祝大人就算你是道院修士,又怎么可以如此诬陷我等,云梦楼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出格之事。”
“祝大人莫不是喝醉了?咱们这云梦楼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绝对不是大人口中的邪教。”
红娘在此刻也着急的说道。
顾景炎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云梦楼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此刻所有人,都面色怪异的看向他。
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这话到底对不对。
许温看着这一幕,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这要是让旁人知道,自己刚刚跟这家伙家伙说话,怕不是要被打一顿啊。
饶是顾景炎如此说,云梦楼可还是没有恼怒。
红娘从怀中摸出几块带着体温的金子,笑眯眯地走了上来。
“若是大人不嫌弃,这点心意还望大人可以收下。”
“哦?”
顾景炎倒是有些意外,云梦楼的反应让他没想到。
根据柳书仪的说法,云梦楼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位朝廷大员才对,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盛京待这么久。
他都闹到了这个地步,背后的东家也不出来与他说说话,看来他们的心里真的有鬼。
见顾景炎收下了钱,红娘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今日顾景炎不找她们麻烦就够了,过了今夜自然有会让他活不下去。
她正欲再说几句好话,送走眼前之人。
顾景炎却将目光投在了梦泽的身上,笑眯眯的说道。
“我要她,让她陪我睡一晚什么都好说。”
“祝大人,梦泽可是我云梦楼的头牌,这可万万使不得。”
红娘这一下就慌了,连忙开口说道。
梦泽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可也仅仅如此而死,她看了一眼顾景炎。
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若是大人可以放过云梦楼,就算牺牲我一个人又能如何,只要大人喜欢就可以了。”
她拂过眼角,擦去泪水,模样有些可怜。
顾景炎冷笑一声,扫过在场其他人,慢悠悠的说道。
“这得看我的……”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一张桌子直接飞了过来。
顾景炎侧头躲过,有些惊讶的看着站起来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司南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动手的司南伯,恶狠狠地看向顾景炎,似乎在他的眼中,顾景炎就是逼良为娼的恶人。
“梦泽姑娘是什么人?还用你在这里诬陷,莫不是当我们这里坐着的这些人都是瞎子么?”
“你跟她睡过?”
顾景炎扫了他一眼,忽然问了一下。
众人直接愣住,梦泽姑娘脸一下红了起来,饶是她是一个青楼女子,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人群之中忽然多了一声笑,许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怕被人发现这件事。
司通伯也没有想到,顾景炎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之后,才有些恼怒的开口。
“竖子!安敢辱我!”
“既然你没与她生活过,又如何得知她的为人?”
顾景炎缓缓开口说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同时在看向其他人。
在场之人,不是权贵子弟,就是风流才子,却在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通伯咬着牙说道:“我在此处见了梦泽姑娘十几面,将其奉为知己。”
“兵者诡道也,你所看见的只是她让你的看到的,你又如何断定,她不是在骗你。”
顾景炎继续开口。
司南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脸生气与为难地看向他。
要是有选择,他恨不得在此刻杀了顾景炎。
梦泽姑娘见眼前之人有些犹豫,当即说道。
“你这是诡辩,祝大人若是有证据,为何不拿出来。”
“区区一个女妓,也配质问我?”
顾景炎听到这话,脸色一沉说道。
他这话是赤裸裸的侮辱,哪怕是修养极好的梦泽姑娘,脸也逐渐气得变形,她没想到顾景炎会这样说。
她可是花魁,不是岔开腿谁都能上的妓女。
司南伯听到她的话反应过来,他不该思考什么有罪没罪,看不惯这家伙就该动手。
所以他真的动了,整个人如猛虎一般冲了出去,带出的狂风,掀翻了好几张桌子。
眨眼间已经来到顾景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