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池记得自己口渴,凌晨起夜过一次。
迷迷糊糊地找到餐厅,准备开冰箱的时候,发现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先回公司了,有点事,明早会有保姆过来给你做早餐。】
她瞬间清醒了。
内心忽然痛的犹如凌迟刮骨,好半天才缓过来。
沈秋池看着便利贴上笔走龙蛇的刚劲字体,冷寒地嗤笑。
回公司办事?
这种低级的借口,鬼都不信。
她宁愿看到厉砚修说是去找白清歌,也不想轻松拆穿他的谎言让自己难受。
沈秋池关了冰箱,神色阴郁地回了卧房。
第二天,她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坐起,洗漱过后打开门,看到了王妈。
她做了一桌子的早餐。
她看到沈秋池后,慈祥地笑道:“少夫人,您醒啦。”
“我给您做了您平日里爱吃的中式早点,您趁热吃。”
看到熟悉的保姆,沈秋池的内心充斥着暖融的温意,阴霾情绪也消散几分。
她很快吃过早餐后,便起身去银行跑贷款。
但事与愿违,屡遭碰壁。
沈秋池把整个京都都快跑遍了,却没有一家银行再愿意给她放贷。
之前贷款下来的几个银行卡,也无故给她打了催债电话,让她赶一周之内必须还清,否则等待她的,只会是法院的传票。
她无神地坐在艺术街的椅子上,感觉满脑袋都是盘根错节的乱麻。
沈秋池看着手机屏幕内,不断跳出来的股东群、公司群的99+消息,憔悴的面庞如同被尘霾蒙上了一层薄雾,漂亮的美眸中,光华被现实的重压所覆盖。
就在这时,供货商打来电话。
“沈总,您之前跟我们谈拢的合同条件,现在得变更了。”
“请您把之前送出的货单款提前结一下。”
沈秋池的面色倏地下沉,“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怎么能随意变更合同条件?合同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货单款会按照工程的进度给你们走公账。”
原本供货商的口吻还客客气气。
但听闻她要较真,便立马摆起架子来。
“我现在还叫你一声沈总,是看得起你,现在谁不知沈氏马上要倒闭了?”
“这个时候不问你要,到时候你跑路到国外,谁还找得到你人在哪!”
“你若是觉得我违反合同条件,那就去法院告我啊,”供货商笑地鄙夷戏谑,“连货款都拿不出来了,你还有钱打官司吗?”
沈秋池挂断了电话。
她的表情麻木冷凝,像个被霜打的茄子。
几缕拂过的夏风,将她乌黑亮丽的秀发吹掀,在半空中缭绕地卷曲。
几根青丝黏在沈秋池的眼尾,仍由它扫的肌肤生痒,她都没心思撩拨。
银行不放贷,供货商催债。
沈秋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再继续经营手头上的项目了。
她把最后一丝生机放在之前合作过的几个公司负责人身上,希望他们能够伸出援助之手,帮她度过这次难关,可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沈总,我们公司最近在转型,您还是找别人吧。”
“我们公司的项目都签满了。”
“不是我们不帮忙,是实在没办法帮呀,您与其在这里跟我费口舌,不如去找那位说说情,我们这些小公司之所以能存活至今,还不是仰仗着那位吗?”
沈秋池抵在耳畔的手缓缓滑落,垂放在膝盖上。
双眸空洞,神色木讷。
忽而,她冷笑了声。
她还是天真了,以为打几通电话,就能力挽狂澜。
却没意识到,林岚若真想搞沈秋池,怎么可能给她任何翻身反击的机会?
她早在暗地里布局好了一切。
此刻说不定正手捧瓜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怎么扑腾自救呢。
厉氏在京都一手遮天又如何?
沈秋池偏偏不信这个邪,非跟林岚死磕到底。
有本事就把她玩死。
否则,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一连两日,厉砚修都准时准点的下班回家。
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等沈秋池。
就连经常在家里洒扫、做饭的王妈,都说从未见她中午回来过。
即便是晚上,也到十点多了。
厉砚修看了眼腕表,晚上11点半,又看了眼聊天记录,沈秋池没有回复。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泛起狐疑。
正准备给夏杰打电话,让他查查最近她都跟谁在接触。
就在这时,沈秋池开门进来。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力,旁人若是轻轻推搡一把,恐怕她都会弱弱地向后仰倒,再起不能。
厉砚修忙快步过去,抬手想接她手里的包。
但被沈秋池躲过了。
虽然是个不经意的动作,但却让他远离瞬间闪过一丝受伤。
厉砚修都是手僵持在半空中,他略显尴尬的蜷缩手指,缓缓收回。
“除了邱震海跟周奕琛那边的项目,你还接了哪家公司的?”
“天天加班到这么晚,你的身体不想要了?”
沈秋池机械似的将外套和小包挂在衣帽架,骨架偏小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趿拉着拖鞋,缄默不语地往主卧方向走。
厉砚修受不了这种冷暴力,快速踱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腕骨。
眉心忽地一跳。
沈秋池这是......又瘦了?
握在他掌心里的腕骨,好似皮包着骨头,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似的。
厉砚修的剑眉顿时聚拢起来,语气带着质问:“阿池,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遇到难处,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何必把自己弄得到这样狼狈?”
“王妈说你最近中午都没有回来吃过饭,是不是邱震海的项目让你压力过大?还是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我这就让......”
沈秋池听着他的关心,情绪却没有被安抚一丝一毫。
甚至还将这么多天的压抑,歇斯底里地冲他发泄。
好似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沈秋池双眸猩红,泪雾和恼火在眼眶中翻涌,呼出的气息使胸腔剧烈起伏,好似下一刻就要碎了,“我上次说我不想看见你,你是聋了吗?”
厉砚修的瞳孔微微震动,敛着怒色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