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铁道:“前天晚上,哑奴晕倒在驿站外,王爷您让属下把哑奴抱回来时闻到的。”
“什么样的香气?”
刘玄铁努力回忆,如实道:“淡淡的,很好闻,平时经过她身边闻不到,但是抱着她的时候能闻到,闻起来有点儿……”
“够了!”齐铭突然不耐,“你,今晚放哨!”
刘玄铁原地愣怔。
他都已经是护卫首领了,怎么还要干放哨的活?他做错什么了吗?
“把哑奴寻过来!”齐铭下令道。
沈昭月很快被带来了,照样领到一把匕首一个碗。
齐铭慢慢踱步,停在离哑奴很近的位置,但是依然没有闻到刘玄铁说的淡淡的香气,也没有闻到自己记忆中沈昭月身上的那股特殊香味。
他不能再靠近了,只能道:“割手腕,取半碗血出来。”
菱花站在一旁,听见齐铭这样说,一手握着手腕上的伤口,背上不住冒冷汗。
如果哑奴割完血让林钰喝下去,林钰立马醒来,她就完了。
沈昭月看看齐铭又看看菱花的手腕,心里大概明白了齐铭想干什么,便毫不犹豫地拿手掌心去够匕首的刃,但是匕首刃挨着桌面,不好用力,沈昭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割开自己的手掌。
“本王帮你。”
齐铭这才想起哑奴的手没法拿匕首,便一手拿起匕首,一手抓住沈昭月的手腕,用匕首的刀背撩开了沈昭月的袖子。
露出了雪白纤细的手腕,和手腕上的无数痂痕。
齐铭视线粘在了沈昭月的手腕上。
哑奴的手腕上这么多痂痕,为什么……
刘玄铁提到的哑奴身上淡淡的香气,此刻哑奴手腕上不知道被割过多少次留下来的痂痕,还有她起初发疯一般要靠近自己……
一个答案在齐铭心里呼之欲出。他抓着哑奴的手腕,却并不用匕首去割开取血,而是缓缓低头,将沈昭月的手腕往自己鼻尖下凑。
他想知道,当离哑奴的皮肤足够近时,是否就能闻到那股特殊的清甜的药香。
但没等他凑近沈昭月的手腕,那边守着林钰的大夫忽然大声喊道:“醒了!王妃醒了!”
齐铭立马丢开沈昭月的手腕和匕首,快步走到床边去看林钰去了。
“铭哥哥……”林钰去抓齐铭的手,整个人虚弱得宛如一朵破碎的花。
齐铭不让她抓自己的手,只是心疼地看着:“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乱动。”
林钰视线越过齐铭,看见了他身后的沈昭月和菱花,沈昭月眼神淡淡的,没有催促之意,而菱花眼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鱼死网破的决心。
林钰心神一凛,朝菱花点了点头,收回视线,虚弱道:“人太多了……”
齐铭便对刘玄铁道:“先把她们带回去。”
菱花和沈昭月住同一个院子的两间屋子。
回到院子里后,没有护卫在身边,菱花便压低声音对沈昭月道:“小哑奴,你救错人了,我让你别管她你偏不信,她现在怕我告发她,不会说出你的身份了。”
沈昭月垂眼不语,菱花在她耳边嘲笑:“当时你若是不救她,回来之后你就少一个敌人,可是现在,你亲手给自己救回了一个敌人,我和她联手,你还有活路吗?你们这种心善的废物,就是知道怎么害死自己!芳菊帮了你真倒霉,到时候也要跟着你一起死!”
“你又和哑奴说什么?”芳菊看见菱花凑近沈昭月,就觉得没好事,立马出来把沈昭月拉开了。
“哈哈,你们死期快到了!”菱花尖声笑着回了她和巧妹的房间。
沈昭月也看见了林钰对菱花点头的动作,她们分明是有什么交流,并且林钰答应了。
沈昭月进了屋之后,除了偶尔回应芳菊的话,就是坐在椅子上久久地思考。
她救了林钰一条命,林钰答应了要告诉齐铭她的身份,难道林钰会反悔吗?
“哑奴,你怎么了?呆呆的。”芳菊拧了热帕子给沈昭月擦脸,边擦边说,“你别怕她,咱们心软不揭穿她,自有人收拾她,等再过两天到了青州见了侧妃娘娘的母亲,看她还能不能这样蹦跶。”
沈昭月仰头看着芳菊,蓦地睁大眼睛。她才知道,原来她娘已经被送到了青州,而齐铭此行南下就有去青州的计划!
“菱花姑娘,哑奴,王爷有令,请二位去王妃院里!”
院里进来了护卫。
沈昭月心里一跳,知道这一去,应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和菱花一起到了林钰的院里,被请进了房间,就看见林钰已经能靠坐在床头了。
而齐铭坐在一条圈椅上,见沈昭月和菱花进来,便对林钰说:“她们来了,哑奴说不了话,菱花姑娘记不得崖上发生的事情,钰儿,崖上发生了什么,你来说吧。”
屋里三双眼睛都看着林钰,林钰垂了垂眼,似乎在思考,接着抬眼看向沈昭月。
沈昭月和林钰对视,她感觉到,林钰的眼神里似有歉意,但是那歉意只是一闪而过。
林钰转开视线,看向了齐铭,一字一句道:“在崖上,是哑奴,将我和菱花姑娘推下了悬崖。”
齐铭愣了,沈昭月也愣了,唯有菱花,嘴角翘起了一丝满意的笑。
“啊!啊!”沈昭月摇着头,同时也摆着手,拼命表达着不是她,她没有做。
齐铭也不是很相信:“钰儿,她的手有残疾,怎么会……”
林钰却先流下了泪来,满脸委屈:“王爷不信钰儿?难道钰儿会去陷害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会去欺辱一个残疾的哑女?我是谁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来吗?”
齐铭被噎住,一时无话应答。
林钰这时又道:“哑奴意图谋害我的性命,令我身受重伤,钰儿希望王爷,能把哑奴交给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