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过来,沈昭月的精神恢复得极快,生产之日还险些一尸两命,三日之后就能下床,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在院子里到处走了。
“恢复得这么快,我闺女体质还是好的,这凶险的一关已经过了,以后肯定无病无灾,再也无事了。”沈晴没照顾过小娃娃,这两天找人打听了,婴儿四个月之后就可以吃些米糊,她正一边和沈昭月说话,一边练习练习怎么磨米糊。
“哪有什么体制好,恢复得这么快,都是靠喝娘熬的鸡汤。”沈昭月笑嘻嘻道。
沈晴嗔道:“你这丫头,嘴巴从小是抹了蜜。”
“会说好听话才讨人喜欢呢。”沈昭月抱着怀里的小娃娃上下摇着,“你以后嘴巴也要甜,会哄姥姥和娘开心。”
沈晴看着这俩一大一小的孩子,看着沈昭月脸上的笑容,打从心底里觉得开心。
但她又忽然想起一事,给这飘浮着快乐氛围的小院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昭月,有件事,娘自作主张了,没和你说。”沈晴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一脸局促。
沈昭月有些奇怪,什么事会让她娘对着她还会紧张呢?
沈昭月:“娘做什么事肯定都有道理,娘你想告诉昭月,就说呗。”
沈晴:“皇上……现在人就在镇上。”
沈昭月脸色渐渐变了,笑容收敛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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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并非知道沈昭月在漳州特意赶来,而是微服跟着巡盐的御史南下巡盐税,正好巡到了漳州,又有锦衣卫来报消息,说漳州下面的一个镇,有人自称是沈妃的娘,求一颗百年人参供沈妃生产吊力气用,这才快马赶了过来。
“得亏皇上正好巡盐到漳州,随行太医身上又带着上好的药材,不然娘就是说出了你的身份,恐怕也难救你的命。”沈晴道。
“但是娘没有劝你回宫的意思,皇上之前对你多番伤害,这一颗百年人参就当做补偿,何况你还救过他的命呢,我们也不用还这次的恩情,昭月,你要是怕被皇上带回去,娘带着你连夜就离开漳州。”沈晴又道。
沈昭月听沈晴说了一大堆话,只是摇摇头:“他人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镇子就这么大,他带来的锦衣卫足够看住我,走是暂时走不掉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已经被齐铭找到了,坐完月子后,她也没有躲在家里不出去,而是挂上面纱,重回医馆接诊起病人来。
但每日只到下午便关了门回去,从沈晴手里接过孩子,好让沈晴也能喘口气休息休息。
沈晴却闲不住,不照看孩子,便给他做小衣裳。
“入秋了,得多做些厚实些的衣裳。”沈晴坐在花架下面,仔细地剪裁布料,“昭月,孩子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齐什么呢?”
沈昭月微微一怔,片刻后微笑道:“名还没想好,但是姓想好了,他不姓齐,姓沈。”
沈晴听了也是一愣,继而开朗地笑起来:“好,姓沈好,你跟着你的娘姓,他也跟着他的娘姓。”
笑完又有些担忧:“孩子他爹不会有意见吧?”
这孩子的爹若是有意见,那可就是大事了。
“暂时不会吧,听说他往西继续巡盐去了,这孩子我生的,我们俩养的,自然得跟我们姓。”沈昭月看着怀里脸蛋已经变得圆润可爱的小婴儿,坚定道。
齐铭去西边几个偏远的州巡盐,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巡完盐原路返回漳州时,沈昭月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
“回皇上的话,吾儿名叫沈庭安。”
漳州最好的酒楼雅座,沈昭月只身赴宴。
齐铭西行巡盐往返的这半个月,本来想好了好几种说服沈昭月回宫的法子,但听沈昭月一开口便说孩子叫沈庭安,竟然随了母姓,他准备好的那些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越往南边,百姓越是随性,沈昭月也随了这里的习惯,头发只是随意地挽在脑后,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简朴的布料制成,却越发衬得她身上有种超凡脱俗的纯澈之感。
小半年没见,上一次见沈昭月时,她几乎奄奄一息,脸上都是汗,闭着眼睛,而这次才算是好好的见面了。
齐铭以为自己对沈昭月感情已经淡去了许多,但是这乍一见,心里却突然出现了和从前一样的悸动之感。
若她没有冷冰冰地说出那句话来,他觉得他还会更心动些。
齐铭眼神变冷了些,审视着不卑不亢的沈昭月:“朕还从未听说话,哪国皇帝的儿子,不随皇帝姓,反而随母妃姓的。”
沈昭月眨了眨眼睛,并不为齐铭的话所动,反问道:“可怀胎十月是我,生他养他也是我,您只是……快活了一夜,为何非要跟您姓,而不能跟我姓?”
齐铭被她说的脸色通红,拔高了声音:“荒唐!沈昭月,谁家孩子不是从父姓?何况朕还是皇帝!你少纵着朕不会真把你怎么样而这般强词夺理!”
沈昭月沉默以对,因为齐铭说对了,她当然知道谁家孩子都是从父姓,她就是知道齐铭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所以才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