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林:“……”
不是,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你在我面前装都不装的吗?
黎泽本来还绷着一本正经脸,乍然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旋即又像想到什么,不自在地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撇开视线。
“走吗?”
苏和光毫不矜持,她的手已经牵上了黎泽的衣袖。
顾宝林的视线落在她手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知道,在她与苏和光之间,皇上一定会选择苏和光,即便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甚至在皇上那里,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苏和光相提并论。
她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尖锐的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可是,根本无人关心她怎么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和光拉走了皇上。
皇上没有挣开,也没有斥责明妃失礼。
她就像被人遗忘了。
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难堪过。
“宝林……”宫女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
顾宝林牵动嘴角,想挤出一个笑,最终却没有成功。
干脆直接放弃,冷着脸道:“回宫。”
……
另一头。
黎泽保持着被动的姿态,被苏和光带回了瑶华宫。
刚进门他就从苏和光手里挣开,昂首阔步走在了她前面。
苏和光一愣,唇角随即绽开一个笑。
大声吩咐宫女侍从:“快,把皇上爱喝的紫笋茶拿出来,还有旧年存的谷帘泉的水,一起拿出来。”
黎泽露出一个稍显诧异的神色。
她今日改走风雅路线了?
但他的脚步只是略一停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进了前厅。
苏和光笑着跟上。
黎泽在榻上坐下后环顾四周,回头冷冰冰地问她:“猫呢?”
什么?
苏和光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却还是装傻:“什么猫?”
黎泽佯怒道:“你敢欺君?”
室内陡然一静,宫人们齐齐跪地,屏气凝神。
苏和光听得笑了:“臣妾胆小,可戴不起欺君这顶大帽子。”
说着就依偎到黎泽身边:“多大点事,瞧您,把她们给吓的。”
黎泽轻咳一声,朝福寿使个眼色。
福寿心下暗叹口气,立刻摆手叫宫人们都退出去。
室内只剩下帝妃二人。
“你骗朕!”黎泽仍板着脸。
苏和光不以为然道:“骗你怎么啦?皇上只是想敲打我,又不是不喜欢我,所谓的欺骗,也不过是情趣罢了。”
黎泽忍不住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耳垂微红,腹诽道:怎么会有女人这么不矜持啊?
“皇上皇上皇上……”苏和光晃了晃黎泽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
黎泽再也装不下去,笑着推她:“你庄重一点!”
又瞪她一眼,低声嘟囔:“说什么喜不喜欢,没得让朕笑话!”
苏和光不依不饶凑上来:“真的会笑话吗?”
黎泽转头看向轩窗,不理她。
苏和光见好就收,主动坐去矮几边清洗茶具,准备泡茶。
过了片刻,黎泽也跟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最后茶也没喝成。
嗯,成年人的夜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丰富多彩。
……
“又好了?”
皇后笑问海棠。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
海棠沉默点头。
皇后笑了笑,又叹口气:“你去送些东西给顾宝林,安慰她几句。”
天杀的恋爱脑啊。
你们搞出来的事情,却叫我去收拾烂摊子!
皇后郁郁,手中账册突然就失去了吸引力。
大公主从帘幕后看见,蹦跳着走出来。
“母后!”
皇后看向女儿稚嫩的小脸,脸上忍不住重新带了笑。
郁闷什么郁闷,女儿这么可爱,有什么好郁闷的?
……
转眼就快到了太后千秋。
太后是五十岁整寿,得大办。
皇帝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生母,一切都早早预备起来。
薛昭仪拉住苏和光,凑到她耳边:“成宁县主家的姑娘是不是要进宫?”
先前苏和光在宫道上与那母女二人的交锋,她也略有耳闻。
苏和光点头。
薛昭仪没好气道:“你上点心!成宁县主在宗室中,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她真怕苏和光阴沟里翻船。
苏和光笑着谢过她的好意,只说自己有准备。
到了正日子这一天,宫里张灯结彩。
宗室里的王太妃、王妃一早就进了宫,嫔妃们的贺礼也早早送了过去。
酒宴安排在午后,华阳宫再次敞开了大门。
歌舞还是老一套,不同的是,皇后还安排了一班小戏。
太后看了果然喜欢,人上了年纪,就爱这个。
她指着摆在眼前的寿果:“皇后实在费心,这盘果子给她,沾沾哀家的喜气。”
皇后笑着谢恩,端庄恭顺。
成宁县主眼珠子转了转,起身敬酒:“太后娘娘慈和,皇上皇后娘娘至孝,实乃天下之表率。”
宗室那几位王太妃纷纷附和,也一一向太后敬酒。
就连年纪尚幼的两位公主,也说了几句吉祥话,恭祝太后寿辰。
太后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这时,殿中乐声忽然一转。
一道悠扬的笛声取代了嘈杂的丝竹管弦,帘幕后飘出一道飘逸的绿裙女子身影。
她戴着面纱轻歌曼舞,眼睛时不时瞟向坐在上首的皇帝。
太后像是毫无所觉,只笑盈盈看着。
“太后娘娘,这是臣妇的女儿,她一向孺慕您,恰逢娘娘千秋圣诞,她也想尽一份孝心,您看如何?”成宁县主眼中是势在必得。
太后笑着往舞台上看了看:“这孩子有心了。”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反正她早就不过问后宫的事,要不要选人进宫,单看皇帝的意思。
黎泽面无表情。
成宁县主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如今倒不上不下了。
苏和光冷眼旁观。
众人都是冷眼旁观。
一舞毕,殿中安静下来。
突然一阵掌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是皇帝。
他笑着看向刚跳完舞,娇喘微微的姜家女:“你的舞姿不俗。”
成宁县主闻言,喜不自胜。
这一日的大起大落,简直比她过往的半生都刺激。
“的确不俗。”皇后见状,笑着附和。
又问姜家女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姜栖梧一一对答。
黎泽举杯饮了一口酒:“朕宫里多植梧桐,不知你肯不肯栖呢?”
成宁县主几乎要笑出声,忙出列拉着女儿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