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阴郁的声音带着轻蔑的笑意,冷冷地说道:“哈哈,罪大恶极,这个词形容得真好呀。没错,我确实有罪,我害死了无数生灵,但这又如何?难道你是打算来向我兴师问罪吗?”声音中透出一股无畏与嘲讽,仿佛对伽蓝的威胁毫不在意。
伽蓝的脸色微微一沉,他缓缓将手伸进怀中,慢慢取出一根金刚杵,眼神坚定,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今天不仅要定你的罪,更要让你得到应得的惩罚——孽畜,受死吧!”他的话语如同雷霆般响亮,充满了威严与决绝。
伽蓝微微弓身,紧握金刚杵,迅速朝那团阴影疾冲而去。周围漂浮的鬼魂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势,纷纷回避。此刻,伽蓝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正气瞬间膨胀爆发,犹如天神降临,威严无比,神圣不可侵犯。那些鬼魂们在他面前无不颤栗,恨不得多长几对翅膀,逃得更快一些。
当伽蓝与阴影的距离缩短至五米之内,他忽然腾空跃起,口中诵念法咒,双手紧握金刚杵,直指那巨大的阴影,声音铿锵有力:“唵班札巴聂吽!”随着咒语的响起,金刚杵表面包裹上了一层明亮的金光,金刚杵前端的空气因急剧压缩而发出细密的爆破声,瞬间接触到那团阴影。
金刚杵所发出的金光直透阴影深处,萦绕不散的黑气被强大的金光轰然驱退,眼看伽蓝的金刚杵就要将这团诡异的阴影一分为二。然而,正当这一击即将命中之际,阴影却突然产生了奇异的扭曲,瞬间偏移,轻而易举地躲避了伽蓝的攻击。尽管驱散了部分黑气,但却没有伤害到阴影的本体。
“好厉害的密宗禁咒!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在难得。”阴影中传出那道阴郁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我以前对上过好几个密宗法师,不过他们的修为都差了许多,所以很不幸地最后都成了我的仆人。也许你能在四周的游魂中找到他们的踪影。”
伽蓝并没有因为攻击失手而气馁,反而面色淡然,冷静道:“你的灵力虽然达到夜叉级别,但你并不具备轻视密宗的资格。识趣的自己滚回地府,别再出来为祸人间,否则我会让你灰飞湮灭!”
“哈……实在可笑,别以为学了几天法术就自以为是。夜叉级恶鬼的力量绝对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阴影中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伽蓝深吸一口气,双手平举金刚杵,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随即双掌持杵结印,同时口中大声祝诵:“唵班札巴那哈呀卓哇噶朗札吽呸——”随着咒语的念出,伽蓝原地纵身一跃而起,双手持杵直扑阴影所在,怒叱一声:“南无本尊金刚手菩萨前来助我!”
“轰隆——”金刚杵在忿怒三本尊心咒的激发下,幻化出巨大的虚像。尽管这并非实体,但这个巨大的镜像几乎聚集了忿怒三本尊心咒的强大法力,产生的效果绝对是石破天惊。瞬间,浓浊的阴影被一分为二,甚至连阴影所在的区域也被法咒的余威炸出一道裂缝。
此时,阴影中的恶鬼终于现出真身——那赫然是一条近十米长的巨大手臂!这条巨臂色泽黝黑,肌肉虬结,宛如由黑铁铸造,然而此刻的黑色巨臂上却好似刚刚丢掉了一根尾指,指根位置还在冒着浓浊的黑烟。“呜哇——可恶,竟敢伤我真身,臭和尚,老子绝不放过你!”黑色巨臂后面的虚空中飘出阴狠的声音,怒骂道。
随即,黑色巨臂一掌呼啸而下,直逼伽蓝。这巨掌少说也有两三米,手指头比半人还高,若是拍中,伽蓝绝对会变成肉碎!
然而,伽蓝面不改色,继续操持金刚杵,结印诵咒,坚定地大声道:“南无本尊马头明王助我退敌!”
金刚杵在伽蓝的手中再次变得巨大,散发出令人震慑的力量,瞬间洞穿了那宽厚的巨掌,留下一个直径达一米的深深伤口。浓重的黑烟顿时从伤口中弥漫而出,仿佛在为这道伤口的存在而愤怒。隐藏在虚空中的黑色巨臂的主人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厉惨嚎,巨掌的攻势也戛然而止,似乎受到了重创。
伽蓝并未停下攻势,握杵的双手再次变换手印,声音如雷霆般高亢,坚定地吼道:“南无本尊大鹏金翅鸟速速破除业障!”随着他的咆哮,巨大化的金刚杵瞬间爆射出万道金光,夹带着风雷之势,势不可挡地从洞穿的掌心刺入,直贯手臂底端,仿佛要将这条巨大的黑色手臂彻底捅透。
暴烈的金光如同万道金刺,从内而外将整条手臂刺得千疮百孔,随着金光逐渐凝聚成巨大的光球,整条暗黑的巨大手臂在金光的淹没下,最终无奈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这时,那道阴狠的声音在巨臂临消失前一刻响起,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呜——臭和尚,告诉我你的名字!竟敢破我金身,这笔账将来有机会老子一定找你再算清楚!”声音渐渐飘渺,显然这只勉强将一条手臂降生人间的恶鬼,由于寄存于人间的唯一真身被毁,不得不遗憾地回归地府。根据它的伤势,伽蓝清楚地知道,回到地府后,它也只能成为一个残废鬼。
“伽蓝。”伽蓝平静地回应,语气中没有一丝畏惧。他并不在意恶鬼的报复,毕竟他修习法术的目的就是要驱魔捉鬼,何必畏惧恶鬼寻仇呢?
“伽蓝,伽蓝!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的灵魂永远禁锢起来,成为我的奴隶,我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最后留下一句狠话,随即便不再发出声响。伽蓝则轻易感应到它的灵气渐渐消失,似乎回归了它的幽暗深渊。
虽然成功驱退了恶鬼,伽蓝的神色依旧凝重。此地的阴气依然旺盛,尽管有一部分鬼魂随着那个夜叉级恶鬼的消失而消散,但仍有相当一部分鬼魂徘徊不散,显然造成这地方阴气聚集的源头还未被清除。伽蓝心中暗想:究竟还隐藏着什么?这地方不像鬼怪,因为一山不能藏二虎,一个夜叉级别的恶鬼身边绝不容许另一个实力相当的恶鬼存在。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奇怪的现象呢?
伽蓝一边思索着,一边信步前行。当他走近刚才黑色巨臂所在的位置时,突然一股森寒的阴风毫无先兆地扑面而来,伽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直竖,想作出防御措施却已来不及。
“该死!竟然能够躲过我的感应,这鬼怪的灵力到底强到何种程度?”伽蓝心中涌起一阵恐惧,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感到自己已失去机会,留给他的唯一的路似乎只有死亡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尽管强烈的阴风扑面而来,伽蓝却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鬼不屑于偷袭,打算与自己面对面决出胜负?
伽蓝迅速启动天眼,尽管对方力量深不可测,他也绝不可能轻易认输,若是斗法的话,他随时奉陪。然而,天眼的搜索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根本就没有任何灵力强大的鬼怪,那突如其来的阴风的源头竟然是一个细小的空间缝隙,而这个缝隙赫然是人间与地府之间的障壁!
“怪不得那拥有夜叉级力量的恶鬼也能光临人间,原来是人鬼二界的掌壁出现裂缝。”伽蓝心中暗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幸亏这裂缝还不算大,那夜叉费尽心力也只将一条手臂伸进人间界。如果缝隙再大一点,岂不是让那些恶鬼和厉鬼随意出入?没想到严密无比的人鬼结界竟然也会产生裂缝,看来人鬼二界也并非难以逾越,地府中的那些老鬼一定时时刻刻都在等待冲破人鬼结界的机会。伽蓝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心中隐隐约约看到了潜在的危机……
伽蓝从山脚边搬来一块大石,然后席地而坐,开始用金刚杵在石头上刻下六字大明咒的咒文。伽蓝所用的金刚杵与一般的金刚杵有所不同,整根都是用黄铜所制,坚硬无比,用来刻字并不困难,没过多久,咒文便已刻就。
完成后,伽蓝将刻好的玛尼石直接压在那道人鬼结界缝隙所在地点,喃喃地念诵了一轮经文,才算完成——他这样做,实际上是为了利用玛尼石的神力将结界的缝隙封死。经过伽蓝念咒加持,这道缝隙大致上被修补好。尽管如此,伽蓝手头并没有更多法器,无法完全将缝隙封死,因此这块玛尼石暂时还不能随意移动。
经过这件事,伽蓝更加坚定了前往鬼门开启所在地的决心。原本只是想见识一下七月十四鬼门大开到底是个什么情景,现在却发现今年的七月十四与往年有所不同。他来不及回寺寻找辅助法器来封死那道裂缝,决定先前往参加七月十四那场天师道的试炼,回来之后再找个时间将缝隙彻底封住。
“那个天师道试炼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伽蓝心中暗自思忖,单单一个门派,每隔十年便必须独力承担起阻止灵力过强的老鬼通过鬼门的重任,看来这个天师道果真人才济济,值得期待。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尤其是在每隔十年的这个时刻,正值干支相合之际,天地间的气息发生逆转,阴气愈发浓厚,阳气则显得微弱无力。所有在阳间游走的鬼魂都会因此灵力大增。今年的七月十四,恰好又是一个地支之年,似乎暗示着一场不寻常的变故即将来临。
偏远的云南某地,坐落着一个极其隐秘的苗族村落。四周环绕着穷山恶水,外界的交通几乎被一条根本称不上路的羊肠小道所隔绝。为了到达这里,必须爬山涉水,披荆斩棘,任何一个敢于踏上这条道路的人,都必须具备非凡的勇气和毅力。即便能够走完其中十分之一的路程,已然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这个苗人村落依旧保持着古老而原始的生活状态。这里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偏僻,加之村民们本身也不习惯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导致他们在外人眼中完全成了瘟疫与灾星的代名词。村中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掌握着某种神秘而令人畏惧的邪术——养蛊。蛊虫是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已知种类多达十一种: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然而,实际上蛊的种类成千上万,难以计数。制蛊与放蛊的法门更是变化无常,若有人自命能精研蛊术,百蛊不侵,敢于以身试法,那这个人注定会死得很惨。
就在今天,这个偏僻的苗寨里,突然来了位神秘的客人。对于这个与世隔绝的苗寨而言,有客人来访简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试想一下,整个村庄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稚童,所有人都懂得放蛊,村子内的每一寸土壤、每一件物品上,都可能附着可怕的蛊毒。试问,有谁愿意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之下?
当然,能够勇敢踏入这样一个地方的客人,绝非普通人。作为一名养蛊的蛊师,最基本的条件便是拥有比常人更为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应能力,这是生存的必需。毕竟,蛊师随时都有可能反被他人放蛊,一旦中招,普通的蛊尚可解,但某些特殊的由蛊师自行创造的蛊,除了放蛊者外,根本无人能解。因此,若没有强大的洞察能力和第六感,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致命的危险。
苗民们凭借天生的优秀感应能力,能够从这名外表看似斯文漂亮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异常的阴冷气息。这股气息绝非正常人所应具备,直白地说,拥有这种气息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有鬼魂才会拥有的阴气。然而,根据他们的观察,这名年轻人又绝对不是鬼。如此一个“人不像人,鬼不是鬼”的家伙,自然引起了全村人的关注。不过,没一个人敢愚蠢到向这样一个人下蛊——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未弄清楚,随便下蛊,万一放到一个鬼身上,那可就不是出丑那么简单了,甚至可能是丢命的事情。因为所有施放的蛊都与施蛊者有某种联系,一旦自己放出的蛊被对方察觉或杀死,对自身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严重的甚至会造成致命的后果。所以,在未搞清楚这名年轻人的身份与来意之前,没人敢轻举妄动。
年轻人完全没有顾忌其他苗民对他的复杂心态,刚一进入村寨,便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我是来找虿姑的。”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村民们纷纷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全都认识虿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她。虿姑的蛊术深不可测,性格也相当孤僻,脾气古怪。她对人下蛊几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她高兴,随便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能成为她的目标。而她所放的蛊都是独门秘术,除了她自己外,其他人根本无法解救。尽管她至今没有真正害死过任何人,但在她手上吃过苦头的人却不少,经历过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主动接近这个可怕的蛊师。
虿姑就这样独自隐居在村寨后面的小山坳里,几乎足不出户,天天埋头于养蛊与研究蛊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