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舟没粗鲁地推开叶子姗,他双手垂在两侧,也没回抱她,安慰她。
对他来说,这已是给她最大的体面。
只因她,是他曾主动提出结婚的人,是他儿子的妈妈,是个虽算计过他,但本性不算坏的女人,他不想与她闹得太难堪。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别的涵义。
可有些话,纵然再伤人,他也必须要表明。
他任由叶子姗激动地抱着他。
语气平静而淡漠,“子姗,我根本就不爱你,就算勉强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儿子长大后也会发现,他的父母在一起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你认为这对他的成长,真的有利吗?”
“何况,儿子不会永远依赖父母,就像你,不是也早已不依赖你父母了。一个人成年后,比起对父母的需要,更需要的是一个相亲相爱的伴侣。”
“这点,你懂,我懂,儿子迟早也会懂。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们重新在一起的话。”
“我不会为了这个理由,与你,与任何其他的女人将就过一辈子,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顾景舟这番冷漠的话,叶子姗松开了他一些。
不过,双手仍环抱着他的脖子。
脸上挂着两行泪痕,非常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
难过而不甘地哽咽道:“景舟,你怎么知道我们重新在一起后就不会过得幸福呢?我能感觉得到,你现在心里已经不怨恨我了,不是吗?”
“既然你已经不怨恨我了,我也从没怨恨过你,我们过去的一切就当一笔勾销,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重新开始呢?”
“我们婚后那一年多,明明那么恩爱和谐,你的身体也明明对我有感觉,你为什么要全然否认它呢?”
“我们如今是有感情基础的,我相信我们重新开始,结果不会像你说的那么悲观。景舟,我们重新开始,再试一次,好不好?”
叶子姗的眸子又涌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语气卑微如尘埃。
离婚这半年,她一直没有打扰顾景舟。
因为不想他鄙视她,看扁她,更排斥她,想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不再介怀他们曾经的恩怨。
然后以全新的彼此来面对对方,重新接纳对方。
但今夜,当抱住他的那一刻,什么顾忌她都不想管了。
她只想抱着他,重温他的温柔。
期待他能在一时的感性与冲动下,能与她再做一次夫妻,然后,生米做成熟饭,二人顺理成章地复合。
“不好!”顾景舟冷漠而果断地拒绝了。
叶子姗的梨花带雨与示弱,已丝毫激不起他的怜香惜玉。
事实上,他也早就后悔。
在罗曼西餐厅跟她提出结婚那晚,还有和她第一次同房那晚,自己因为一时的感性与心软而对她怜香惜玉了。
相同的错误,他不会再让自己犯第三次。
随后语气冰冷地重申:“我说过,我根本就不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她。”
“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我才会觉得,世界有光,心中有欢喜。跟你,抱歉,我从没这样的感觉。”
“可我也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觉得世界有光,心中有欢喜!”叶子姗心痛而沙哑地嘶吼着。
然后顿时泣不成声。
“呜呜呜……景舟,我真的很爱很爱你,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们再试一次,我相信你会慢慢爱上我的,我相信你会的……”
叶子姗激动地说着,便用力地吻向了顾景舟的唇。
顾景舟仍然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任由她疯狂地吻着。
叶子姗难过至极,也爱他至极,她一边急切而热烈地吻着他,一边将他扑倒在床。
覆在他身上,湿热的吻如雨点般。
绵密地吻着他的唇,他的下巴,他的脖子,他性感的喉结与胸膛,然后将他的睡袍解开了。
吻着他,深情地抚摸着他,想与他深深缠绵。
可是,她对他如此主动而狂热,顾景舟却毫无反应。
他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
叶子姗狼狈地停了下来,颤抖着身子,抱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顾景舟任她趴在身上,崩溃而悲伤地哭泣。
就像他们离婚前那晚一样,她抱着他的后背哭了半夜,他都始终未心软,最终,终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
这次,他也要她主动放弃。
心灰意冷地主动放弃。
他的心思,他的精力,他的情绪,他的感情,他的人生,他一点儿都不想再消耗在她和其他任何女人身上。
这一生,若新娘不是苏晓晓,他不会再和任何女人步入婚姻。
不会再和任何女人进行情感上的拉扯。
婚姻,他已经体验过一次,孩子,也已经生了,对婚姻与孩子,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念想。
所以,何必为难自己,又何必再把她人拉下水呢?
叶子姗趴在顾景舟胸口,悲恸地哭了好久。
哭声由大慢慢变小,直到变成断续的抽泣,再到无声地流泪,再到,好像泪也停了。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哭累了,情绪也消耗得太多了。
就这么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鼻子里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好像是睡着了。
顾景舟被她压那么久,身子已经有些酸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抬起胳膊,轻拥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一起起了身。
然后将她抱到了客房,帮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后,便“啪嗒”一声关上灯与房门。
返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顾景舟将客房的门关上的刹那,叶子姗便睁开了眸子,两行清泪也随之从眼角悲伤地滑落。
她刚才并没睡着。
只是太难过了,不想动,也不想那么快离开顾景舟的怀抱。
她多希望他刚才抱着她进房,照顾她休息,是一种爱的表示,而不是出于对她这个前妻的绅士。
这夜,叶子姗独自躺在客房里,偷偷地泪流成河。
她以为,花三年时间大概就能捂热顾景舟的心,但如今,她觉得这恐怕是一种根本不能实现的奢望。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打动这个冰冷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