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话说的秦翠芳自己都忍不住害臊。
哪有前脚让人把钱悄悄收着,后脚就要人把钱分出去一半的道理?
饶是她自认为脸皮再厚,也不禁窘迫的红了脸。
面对她的迟疑,舒苗淡然的轻勾唇角,“我明白的,秦姨你就不用担心了。”
眼见对方这么通情达理,秦翠芳更加不好意思了。
同时也明白了姐妹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孩子,这丫头不光是脑瓜子灵活,为人处世也是一把好手。
哪像她家那几个耳根子软的,唉~
不提也罢!
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犹豫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别怪秦姨偏心自己人,作为一个家庭的一份子,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过都更好,明白吗?”
舒苗有些不解秦姨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是因为什么欠的债。
毕竟家里的债能早一天还完,同样也能变相提高她的生活水平。
对于这笔意外之财,她本就没有独吞的打算,就是全给大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还是说,她的自私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舒苗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虽然她确实挺自私的,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不论她心中怎么想的,自觉自己再多说下去就有些过界了的秦翠芳,便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拍拍她的肩,转身就要离开,可刚跨出门槛,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再次回头
“对了,王大力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已经被剔除咱月儿湾了,你记得同你大妈报个喜。”
“王大力?”舒苗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谁啊?
满大队这么多姓王的人家呢!
不过思绪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能被称之为狼心狗肺的一家,除了从前沿大队一块过来的王天赐一家,也没谁了。
同时也联想起大妈养伤那几天,说起搬迁那天,王家又想踩自家的事。
顺便就提起了王家小孙子王天赐,是舒家兄弟俩当年救起的其中一个孩子。
之后更是直接就引出两家多年的纠纷。
才得知这件事的秦翠芳当时那叫个气呀,不顾姐妹的阻拦直接就找人麻烦去了。
后面只听说月儿湾社员们看王大力一家的眼神都不对了,之后就再没什么消息传来。
舒苗还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再揪着不放也不合适。
再听到这事,舒苗直接惊呆了。
没想到秦姨战力这么猛,这样的事都能解决!
女孩崇拜的目光看的秦翠芳是豪气万丈,但说出口的话却又谦虚至极,
“看么看,这人啊?就不能干缺德事,这不谁让王家的行为触碰到咱们月儿湾的底线了。”
“也怪你大妈,她要早把这事告诉我,压根就不会给王家分配到月儿湾的机会,真是晦气!”
舒苗从一开始的懵逼,到现在的震惊,内心更是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月儿湾大队风气清明的原由吗?
连上边的安排都能扭转,真是神了!
转念仔细回忆了一番,移民至月儿湾的十户人家里,确实也就王家不太像话,其余几户人家,几乎都是沿河大队里难得的中立派。
呃……
至此,她只想说,她整个人都麻了……
秦翠芳只以为她这是高兴傻了,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便笑着离开。
舒苗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稍定了定神,立马关门回屋。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既然舒家已经被这么个宝藏大队认可,之后她只要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绝对能安安稳稳度过小学阶段!
甚至因为这个大队的良好凝聚力,就算之后去公社上学,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得到一些助力。
简直太香了!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下午,回娘家的办事的李巧终于到家。
舒苗忙把秦姨要她转告的事与大妈说了,并把小地瓜她妈给的“封口费”——五张大团结,一并交给大妈。
于是,李巧还没来得及高兴以后再也不用看到那恶心人的王家,紧接着就被眼前的五十块钱砸懵了。
不知怎么的,眼眶却悄然红了。
面对俩孩子担忧的目光,她忙偏过头去。
强忍着泪意,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毛票,林林总总共四十来块钱。
“你们也大了,不瞒你们说,这屋子是你们秦姨半卖半送给咱家的,只要了六十块钱。”
“我也是厚脸皮,光想着先还娘家兄弟的债……”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开始哽咽。
舒苗望着她手中那一把都快抓不住的毛票,瞬间了然。
忙踢了一脚愣住的自立,示意他赶紧安慰人去。
自立倒不是没想明白眼前这一幕,只是心中震荡的厉害。
因为每次去舅舅家,外婆都会劝老妈改嫁,他曾经气愤过,也怨恨过。
可这么些年舅舅对他们家的接济,他也都看在眼里,为此每每去舅舅家,都痛苦不堪,慢慢就不爱去了。
他只是没想到在小舅舅即将娶亲的关头,舅舅不仅没要老妈还上门的钱,还又再次补贴钱给他们家。
瞧着母子俩感动的抱在一起流泪,舒苗在旁边杵的很是尴尬。
便蹑手蹑脚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两人。
至此,这座小院成了舒家彻底落户月儿湾的见证。
除去被迫“打道回府”的王家外,剩下的八家移民也都在自家的能力范围内,或是买屋子,或是在分配的宅基地上建起房子。
移民的事渐渐平息后,一行六人的知青队伍也紧随其后到来。
因为来的知青都是第一次下地干活,很是闹了一阵笑话。
这份欢乐一直持续到又一批下放人员的到来,大队里的欢笑声再一次沉寂。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来到冬至。
一日清晨,
李巧接到大队部的一通电话,心急如焚在大队长那开了一封介绍信,立马就踏上了去公社的路。
被狠狠呵斥一番的自立,蔫头巴脑的回屋,一对上舒苗那看好戏的眼神。
气的一头栽进棉花堆里,闷闷的哼了一声。
舒苗正飞快分离着棉花团里的棉籽,见他借着郁闷的借口开始偷懒,直接一颗棉花籽弹过去。
“我可事先跟你说好的,棉花挑完我就先走了,要还想跟我一起去,那就赶紧动起来!”
自立挪了挪脚步,让自己的屁股躲开她的攻击范围,眼中满含幽怨,
“我都这么难过了,也不说安慰安慰我……”
“我安慰你什么?你那是自找的,明天还要上课,你心里没点数吗?”说话间,舒苗很快就把自己负责的最后一堆棉花挑拣完毕。
“我,我那不是担心我哥嘛!”
“担心有什么用,你是能替他参加入学考试,还是能给他解决吃饭问题?”
见他不说话了,舒苗也没再继续打击他,飞快把挑拣好的棉花全部塞回麻袋里捆好。
转头拎上斧子就上山去了,这次她换了一片更深处的栎树林。
忍着内心的火热,在树林里一顿哐哐砍。
确定栎树囤够了,这才闪身进了空间。
小心扒开菌窝上层的薄土,随着越来越多大拇指头粗的天麻种被刨出来,舒苗喜的牙花子都龇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