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步子迈的很大,看的一旁搀扶着他的进保心惊胆战,不住地小声劝说。
“陛下,可不能走的这般快,您得小心啊!太医可是说了…”
因着这事并未向外界告知,进保也不敢说的太明显,只能含含糊糊地提醒。
索幸弘历听明白了,皱了皱眉,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到绾绾在乎它,还是放慢了速度。
但因着已经一上午没见过绾绾,他心里的思念都要溢出来了。
起先步子确实是慢了不少,但没过多久,他这步子就不自觉地又快了起来。
进保心下担忧,但也不敢多次提醒,只得调整动作,更加小心地搀扶弘历。
识海里的乾隆看着进保这动作,一双锐利的凤眼里闪过一抹困惑。
这白痴是长胖了,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至于小心成这样吗?
弘历走进殿内,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绾绾,他心下便知,绾绾只怕是去南书房。
当即脚步一转,就和进保调头,向着南书房的方向走去。
意绾手里握着一支朱笔,手里拿着折子,一边翻阅,一边批改。
有时候,遇到为难处,她会蹙着眉,一手旋转朱笔,一手抵着下巴,放任思绪。
这时,窗外的阳光会越过窗棂,调皮地将自己落到意绾的发间、衣襟上,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金纱,衬的她本就不似人间所有的容貌,更多了一丝梦幻。
好似只是误入凡间的神女,随时会抽身离开一样。
弘历心下恐慌,嘴边的呼唤被咽了回去,他挥退进保,放轻脚步,猫着身子向着意绾而去。
然后隔着一张椅子迅速从身后抱住了她,像狸奴抓住了心爱的伴侣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
意绾一愣,但也没挣扎,想到他这段日子的难受。
虽未放下手里的朱笔与折子,但还是抽出一分心神,关切地询问一二。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弘历并未说话,只是将头搁在了意绾的肩膀上,与她紧紧相贴,只有这般真切地感受到绾绾,心里才能踏实些许。
过了好半晌,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弘历不说话,意绾也没有过多询问,握着朱笔,开始安安静静地批改。
就这样,两人一个安静工作,一个安静陪伴,这氛围看着着实有几分契合。
识海里的乾隆哆嗦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支鲜红的朱笔在一本又一本折子上落下了刺眼的字迹。
愣了好几息,回神之后,立马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天杀的混蛋王八种子!】
【啊啊啊!!!】
【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作死的白痴,啊啊啊…】
弘历无法理解乾隆的崩溃,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怀孩子本就辛苦,再加上他的年龄着实有些大了,这辛苦的程度就更上了一筹。
平日里,因着这事,进保、进忠等人都会分外妥帖。
就连绾绾也会多陪陪他,偶尔心情好,还会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一些经书来陶冶情操。
哪里会像这个贱魂一样,一出来就抬杠,现在还在他的身体里大吼大叫。
就问,是不是存心的,是不是存心刺激他。
好以后抢他的媳妇,打他的娃。
【哼,别嚎了,你的歹毒算计,朕已经全部看透了。】
【别想了,绾绾她只爱我一人,你已经没戏了,若是识趣一点,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识海里…】
被弘历的垃圾回复狠狠一气,乾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本就没养好的魂体甚至隐隐有飘散的趋势。
吓得他只能强行压下火气。
待心绪稍微平稳一点,立马就开始质问弘历。
【朕问你,谁让你把折子给她批的?】
听着乾隆这审问犯人的冷厉语气,弘历心下不爽,随意敷衍了一句。
【是朕,怎么了?】
怎么了?
该死的白痴,你是怎么能一脸云淡风轻地问朕怎么了?
乾隆只觉着被压下去的火气,又有往上蹭的趋势,默念了好几遍《清心经》才算是压了下去。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与这白痴沟通。
【朕只问你,你可还记得当年顺治爷置于交泰殿的贴牌上刻着些什么字?】
【“内宫不得干预政事”,怎么了?】
乾隆一噎,他算是发现了,这白痴就跟进修过一样,专门用一些平淡的语气来说着那些刺激自个的事。
这白痴肯定是知道他受伤了,存心气他的。
不行,不能生气,生气就中招了。
【你都说内宫不能干预政事了,那请问绾绾她现在在干什么?】
说到后面,乾隆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没办法,权利就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听到这话,弘历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脸上居然露出了甜蜜娇羞的表情。
分明很想炫耀,但又故作谦虚。
【你又不在,朕一人批折子哪里批的过来。后来绾绾见着朕为折子发愁,心疼朕、体贴朕、爱朕,这才主动帮忙。】
说到这,他的腔调都变得做作起来,身子也扭扭捏捏的。
【哎呀,朕都说不用了,可绾绾就是心疼朕,非要心疼朕,朕没法拒绝啊~】
乾隆被气了个倒仰,他捂着心口,觉着自个迟早有一日会被这白痴给气死。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质问。
【爱新觉罗·弘历请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朕好好解释解释“内宫不得干政”这几个字的意思。】
刚炫耀了一波,弘历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乐意回两句。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学习明朝的经验,不让内宦掌权吗?】
小意思,朕虽然是在圆明园长大的,但这些历史书上的,可是小意思,手到擒来。
【那好,朕问你,曾祖顺治时期并无内宦之忧,那他为何要作此等警示后世子孙之物。】
【哎呀,你真是小瞧朕,朕又不是真的不学无术,不就是当时孝庄太后掌控权利,顺治爷手上没权力吗?】
乾隆的脸更黑了。
【你他爹的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交给她的是什么,那可是皇权,是这世间所有人汲汲营营一生才能勉强攀一点点边的天下至宝。】
乾隆气红了脸,喘着粗气,话语里满是对弘历这白痴怒其不争的愤懑。
【在这世界上,就连亲生母子之间,因为权利都会撕破脸皮!】
【你还把权利转移给她,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这白痴是真觉着她是个本分的人不成?】
乾隆是真的觉着弘历的脑壳指不定有个大洞。
不然这么缺心眼的事,谁能干得出来。
弘历眨了眨眼,紧接着他就愤怒了,声音比乾隆之前还要大。
【你这该死的混账,你在说些什么痴话,你居然在诅咒朕与绾绾是孝庄太后与顺治爷。】
【他爹的,朕与绾绾分明就是高宗与女帝的至尊至圣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