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工作,迟绯晚回到曲禾妤的住处时,整个人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原本打算这两天出去找房子住,结果一入职就忙得停不下来。
推开门,小星奈兴冲冲地扑了过来,“妈咪!”
“奈奈今天有没有乖?在家听禾妤阿姨的话了么?”迟绯晚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笑着问。
曲禾妤端着炒好的热菜从厨房出来,笑着道,“放心吧,奈奈可乖了,去洗个手吃饭。”
她将饭菜端上桌,回头看了一眼往洗手间去的迟绯晚一眼,神色有几分凝滞,吃饭的时候,迟绯晚还是看出曲禾妤有话要对她说。
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曲禾妤碗里,笑着问,“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奈奈今天惹麻烦了?”
“妈咪,今天有个叔叔来家里找曲阿姨。”
小星奈抬起头,说道。
迟绯晚一愣,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笑了笑,“等我忙完,明天就抽时间找房子搬出去。”
“不是的绯晚。”曲禾妤连忙捉住迟绯晚的手臂,“我不是要赶你们走,你们住在我这儿,想住多久住多久,没事的。”
“真的没事?”迟绯晚诧异地看了曲禾妤一眼,“楚君叙不是已经不耐烦了吗?我一直住这儿,会影响他来找你吧?”
“没关系,反正平时他也只拿这里当寝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曲禾妤低下头,亲手做了一桌好菜,此刻自己却没有食欲。
迟绯晚放下了筷子,看着曲禾妤,道,“你打算就一直这么跟他耗着么?禾妤,不是我劝你,楚君叙这个人,人品有待商榷,楚家对你有恩,但再有恩,也还没到需要你以身相许的地步,何况你已经没名没分得跟了他七年,就算是为了偿还恩情,也已经还完了。”
曲禾妤不做声,头几乎埋进了米饭里。
迟绯晚抿了抿唇,继续道,“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跟你说一声,今天淮城一家楼盘坍塌,一家楼盘起火,我查了背后开发商都是楚家,要不了多久,新闻就会曝出来楼盘的质量问题,领导给我下了任务,要赶在竞争对手之前,拿到证据。”
曲禾妤愣了愣,看了迟绯晚一眼,“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如果真的质量有问题,楚家可能会受到重创。”迟绯晚看着曲禾妤道,“我提前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曲禾妤陷入沉默,眼神却有几分慌乱,她下意识伸手扣住迟绯晚的手背,“绯晚,你能不能放弃这个新闻?”
迟绯晚猜到她会这么说,虽然如此,却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必须全力以赴。禾妤,楚家如果真的做这种豆腐渣工程,是要受到制裁的,你看到迟家的下场了,我父亲一生公正严明,出了事,还是照样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你得明白我工作的意义,不是为了给楚家定罪,是为了寻求真相,还大众一个公道,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曲禾妤欲言又止,半晌才垂下眸子,“绯晚,你太天真了,这样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吃过晚饭,迟绯晚哄睡了星奈,回房间开始撰稿,一直写到深夜11点,突然听见外面有关门声,曲禾妤好像出去了。
迟绯晚有些疑惑,这么晚了,禾妤怎么还出门?
她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洗漱台上零散的放着化妆品,曲禾妤是盛装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的。
她大概知道闺蜜是去见谁了。
迟绯晚不由摇了摇头,今天饭桌上,她故意提起这件事,一是想给禾妤放水,看她会不会去找楚君叙告密,二也是为了试探她的立场。
其实曲禾妤去不去告密都不影响她的调查,事故发生以后,罪魁祸首一定已经心虚得在销毁证据了,所以能查的她早就查完了,查不到的,也不肯能查到了。
楼下停着一辆金色欧陆,曲禾妤弯腰上了车,刚进车门,就被男人拦腰抱坐到膝盖上,楚君叙勾着她的下巴,低头吮吻她的唇,语气十分不耐烦,“怎么现在才下来?”
“有事耽误了。”
曲禾妤低下头,瑟缩着肩膀,想起傍晚时分,迟绯晚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咬了咬唇瓣,下意识看了楚君叙一眼,“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么?楚家的楼盘真的偷工减料了?”
楚君叙真心烦着,听了曲禾妤的话更加心烦,他一把将膝盖上的女人推到边上,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哥!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曲禾妤!”楚君叙已经全然没有了耐心,恶狠狠地瞪着她道,“让你别问就别问,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曲禾妤从小到大便畏惧楚君叙,她至今记得当初他把她压在床上强迫她的恐惧,从身体到心灵,完完全全被这个男人霸占,但凡敢有一丝反抗,便会迎来可怕的报复。
曲禾妤习惯了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不再说什么了。
可只要一想到,明天她最好的朋友就要在新闻联播上揭穿楚家的恶行,而她作为楚家养女,楚君叙的地下情人,只能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曲禾妤的内心就极度挣扎。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试探地朝楚君叙挤出一抹笑容,“哥,要不然,我让绯晚搬出去住吧?她一直住在家里,你也不是很方便回来。”
让绯晚尽管搬走,免得新闻爆出后,哥哥回来和绯晚抬头不见低头见,激化矛盾。
“不用。”楚君叙淡淡道,“你让她继续住着吧,你不是一直惦记她,担心她过得不好么?现在她回淮城了,让她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不是刚好如你所愿?”
曲禾妤低头抿紧了唇,从小到大,楚君叙不允许她和任何人来往,却独独不阻止她和绯晚做朋友,她从前一度以为,哥哥也是喜欢绯晚的,毕竟绯晚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
直到那年她怀揣着一封情书,满心忐忑地站在迟家门口等迟钧行下班,被哥哥当场抓到。
“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那时他脸色阴云密布,可怕得像是会吃人,曲禾妤一边颤抖,一边后退,不敢交出情书,直觉告诉她,交出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果然,当哥哥夺过情书,看见她给迟钧行写的表白之后,大发雷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怖的一面,也是那一次,他不管不顾夺走了她的初夜。
她害怕,她愤怒,她憎恶。
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想要寻死,却被哥哥抓回来重新按在床上狠狠占有了一遍。
那时候,曲禾妤就明白,自己这辈子完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哥哥喜欢自己,他只是占有欲作祟,在他眼里,她是他家收养的一条狗,只能服从他一人。
自那以后,他们便展开了长达七年的地下情,哥哥讨厌迟钧行,却从不阻拦她和迟绯晚交往。
哪怕后来得知绯晚婚姻不幸,她主动出手帮助,哥哥也只是顺水推舟,作壁上观。
因为她和绯晚的这层关系,从前楚家与迟家走得还算亲近。
若说从前是为了商业往来,现在迟家已经破产了,哥哥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让她和绯晚联络?
这个问题,曲禾妤每每想起便觉得心惊肉跳。
一个是她最好的闺蜜,一个是支配了她一生的男人,若有一天,他们相互对立,曲禾妤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