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地洒落人间,金色的光辉穿透了薄雾,驱散了昨夜大雨残留的森森寒意。
两辆装饰古朴而典雅的马车,在宽阔却不见人影的官道上平稳地行驶着。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它们不急不缓,仿佛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爷爷,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吗?”
百里东君轻轻掀开马车内的帷幕,将头探出窗户,目光越过林木之间,远远地望了眼那座自古便雄踞在平原之上的城池。
城墙巍峨,气势磅礴。
“怎么?你也想留在城里,给你那位师兄当什么守护?”百里洛陈坐在马车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百里东君收回脑袋,狠狠地摇了摇头,发丝都随之变得有些凌乱。
“我可不想临到老了,还要因为皇族的那点破事被卷入天启城的漩涡中,更别说还要将那令牌传下去。孙儿我呀,就只想潇潇洒洒,游历江湖,快意恩仇。”
百里洛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这样也好,镇西侯府的名头,留到你爹那里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无论是对我们百里家,还是那位年轻的陛下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纷争。”
“或许吧。”百里东君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神色间略有些惋惜。
“只可惜我那位师兄,其实我知道的,他内心深处是不愿坐上那个皇位,承担那份沉重的责任的。”
“可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的。”百里洛陈轻轻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忽然,他伸手指向帷幔之外,“你看,前方就有另一段缘分在等着你呢。”
透过帷幔的缝隙,能够隐约看到一辆装饰更加华贵的马车停在前方不远处。
前面一匹毛色纯白、神骏非凡的马儿正低头悠闲地吃着草。
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那匹白马抬起了头,车厢前面的白纱幔也被一位侍女缓缓揭开。
一袭白衣胜雪的身影从中走出,宛如仙子下凡,她在侍女的牵引下走下了马车,向着这边望来。
百里东君的眼睛顿时一亮,心底的惆怅与不舍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
他连忙回头看向自己的爷爷,眼中满是期待与激动。
“去吧,孩子。”百里洛陈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慈爱与理解。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孙子一个闪身,也不等马车停下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这么好的姑娘,可得早些给娶到手,可别让人家等太久了。”一声呢喃紧接着便传到了百里东君的耳中。
百里东君脸色一红,但脚下的步伐却未曾停歇,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玥瑶的面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瑶儿。”百里东君轻声唤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喜悦。
只是,他眼中的喜悦才刚刚荡漾开来,就被玥瑶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无情地打散了。
“叶鼎之出事了。”她如此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与忧虑,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百里东君的心头。
百里东君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紧握着拳头,目光闪烁不定,心中一时间如乱麻般纷乱。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叶鼎之他怎么了?他现在又在哪里?”他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玥瑶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忧虑,“他现在只怕是被带去天外天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百里东君的心上。
“据棋宣和雨寂所说,叶鼎之一月之前便过了零落城,应当是往天启而来。可是半路上却遇到了从皇宫逃出的前任大监浊清。”
“此人武功本就到了半步神游之境,如今更是将自己炼成药人,饶是叶鼎之步入剑仙之境,也难以抵挡。
“如今南诀、北蛮战事刚定,北离大军未撤,我想正是因此,他才会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们天外天。”玥瑶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若不出意外,无相使一定会利用叶鼎之,让他修炼我们北阙皇室世代相传的那门功法,从而打开廊玥福地,请我父亲出关。”
百里东君闻言,牙关紧咬,拳头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担忧都凝聚在这紧握的拳头中。
自雪月城一别,一切都好像变了模样,姐姐杀了太安帝,更引发了药人之祸,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而现在,叶鼎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真不敢想象若是姐姐知道这一切,又会做出何等惊世骇俗之事。
“你为何会选择此刻来找我?”百里东君突然问道。
玥瑶稍愣,随即洞悉他言外之意。
北阙之事,她早已在雪月城向百里东君和盘托出,包括他当年在乾东城遇袭的真相。
若叶鼎之修炼《虚念功》,开启廊玥福地之门,她便能重见父亲。
于情于理,她此时似乎并无理由来见百里东君。
她抬头,目光真挚地望向他,“我虽盼着父亲出关,却不愿战火重燃。北阙遗民历经多年,方有今日安宁。极北虽寒,却也能苟活。若再启战端,北阙,或许真的将不复存在。”
“开疆辟土,终归只是权贵之欲,而那些平民百姓,他们或许才刚刚重建起一个家。”
玥瑶声音有些低沉,“我曾让青儿驾车,带我游历诸国,目睹豪门纷争,亦见贫家安乐。”
“北阙遗民,所求不过一个安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