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侍来了王府,自有宋长史和管家接待。
于贺元当先带着一则消息回到云意殿——蕙妃娘娘念及王妃有孕,特遣李内侍传话,明日宝华殿三品以上命妇祈福,王妃不必前往。
贞侧妃与花颜相视一笑,心中稍安。
王妃既不用参加,那法华经便也不必紧着抄写了。
于贺元继续回禀:“一会李内侍会来云意殿,蕙妃娘娘命侧妃您入宫,还说等诵经祈福仪式结束,皇后娘娘要见您。”
皇后娘娘素性冷情,鲜少召人入宫叙话,贞侧妃与花颜俱都了然,想必是因父亲(家主)于国有功之故。
果然,李内侍由龚嬷嬷引着,自王妃处出来后便到了云意殿。
“蕙妃娘娘特赐下宫牌。明日辰时,侧妃需代王妃入宫,至宝华殿为陛下祈福。”李内侍躬身宣道。
梦竹上前接过宫牌,有了宫牌,侧妃之后也可随时入宫了。
贞侧妃道:“有劳李内侍走一趟。”
李内侍面带恭谨之色:“奴婢还要提前恭贺侧妃,皇后娘娘听闻令尊举商行全力支援西北军粮草一事,特赐下诸多赏赐,此时宫里的人想必已到了府前街。”
贞侧妃的声音轻柔婉转,“为陛下和王爷分忧,唐家不敢居功。”
花颜亦为云夫人感到欣喜,有皇后娘娘的态度在,唐家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如意殿中,李内侍方去,殿内气氛一片冷凝。
桂嬷嬷满脸惊诧,心中为主子愤愤不平。
“蕙妃娘娘......到底是出身低微,竟然连礼数规矩都全然不顾,任由贞侧妃代您出面,究竟是何道理......”
王妃盯着八仙桌上蕙妃娘娘送来的安胎药,沉默良久,方才苦涩一笑:
“唐青婉......既有唐家的功劳,又得王爷的宠爱,自然有资格能够越过本王妃。就如京城百姓都知道敏妃受宠,皇后名存实亡一样。”
“便是敏妃当初再受宠,可也没能越过正宫皇后去。”桂嬷嬷嗫嚅道。
“嬷嬷莫非忘了,恒王背后有陈家全族支持,起兵谋反,缘何连京城都未能抵达,便已然落败。”
桂嬷嬷面色凝重,忆起两月前将军送来的密信。
自晋王亲自求陛下赐婚唐家二小姐,蒋威便着力调查唐府。直至两个月前,偶然通过晋王府萧指挥使的行迹,无意间发现一个秘密。
平州关隐山腹地,有一条铁矿矿脉,并已开采熔炼数年之久,所造兵器铠甲无不精良。
最糟糕的是,这座矿山与唐家商行有关。
蒋威细思恐极,隐隐发觉,这座矿脉恐怕便是唐显能搭上晋王的原因,同时也成了晋王,最为重要的倚仗。
若不是太子身死,裕王兵变,又牵扯到恒王,恐怕谋反的,或许就是本不受宠的晋王了......
蒋威也正是因为察觉唐家不容小觑后,料想贞侧妃日后必成蒋捷登上后位最大的威胁,故而发了一封密函,授意蒋捷于王府中伺机毒害贞侧妃。
蝮蛇之事也由此而生,只可惜巴奴成事不足……
想到此处,桂嬷嬷也生出一丝无力,而后小心翼翼问道:“那明日,王妃可还要去广慈寺为大将军和少将军祈福?”
“去,为何不去?”
王妃轻抚向平坦的小腹,“太医请过脉,这一胎甚是安稳,嬷嬷不必担忧。”
“父亲和兄长为大周征战,本王妃若不在王爷跟前提一提,怕是父兄的功劳都要被唐家占了。”
次日。
晨起请安时,贞侧妃刚带着花颜进殿,就听到沈良娣在娇滴滴的说话。
“妾身亦惦念身处西北的父兄,王妃今日去广慈寺进香,不知妾身能否随行,也好让妾身尽尽孝心,亦为出征的将士们祈福。”
王妃温言道:“自无不可,宋承徽亦可同往。”
宋承徽的父亲常年驻守西北,同为将门之女,王妃为了笼络人心,总会给她些薄面。
宋承徽起身谢过。
花颜的眼神在身着簇新夏装的桂嬷嬷身上稍作停留,闻得宋承徽亦要前往时,不由地轻轻皱起了眉头。
王妃凝视着贞侧妃,沉声道:
“贞侧妃代本王妃入宫往宝华殿祈福,须谨言慎行,切不可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