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空气微凉,微风透过狭小的窗户缝吹在李素吟满脸倦意的脸上,她还迷迷糊糊的没有睡醒,宴如尘已经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推到了门口,虽然动作粗鲁,但却语气温和的朝她道:”李小姐,麻烦你了。”
李素吟僵着脖子说了句”不客气“,便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屋子。这一晚上床不是给她睡的,甚至连地铺都没有,让她靠着八仙桌睡了一晚上,大早上还要她去骗自己亲爹。
李素吟暗暗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宴如尘的威严下,她非和关山羽同归于尽不可。
而关山羽正透过窗缝窥视李素吟的行动,只见她步伐僵硬地走在走廊上,不一会儿就叫来了李修齐。两人在廊下交谈了几句,李修齐顿时怒气冲冲,一拍桌子,抓起宝剑就匆匆离去。
关山羽见状,迅速回头向身后的金玉和谷雨点头示意,两人立刻明白,轻声向宴如尘和关山羽保证:“这事儿交给我们。”于是立刻翻出了后窗离开。
关山羽目送她们离去,轻轻吐了口气,正打算去帮宴如尘整理行装,不料转身之际,手突然被宴如尘抓住。宴如尘面色凝重,犹豫片刻后问道:紫霄那秘术,除了你说的那些作用,还有别的吗?”
关山羽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应该,没了吧。“
宴如尘闻言松开了手,侧头沉思片刻,说:“那你先安心待在这里,汪天阳我已经控制住了,他跑不了。如果李素吟敢耍花样,你就看住她,坚持到傍晚,我最迟傍晚就会回来。“
关山羽一惊:”傍晚?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两三天呢。“
宴如尘点头头,道:”速战速决。”
关山羽恍然大悟,心道毕竟是主角,哪可能拖拖拉拉,只有自己这种废柴才会去个两三天。于是他只是点头,又补上一句:“记得带上司鸿音赠宋子夜的手帕,还有女弟子指控时用的灵境,特别是…”
“一定要用灵境录制影像。“宴如尘先他一步回答道,”放心,我记得。“
关山羽笑笑,便也不罗嗦了,道:”一路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宴如尘点头回应,目光在关山羽身上稍作停留。见天色渐亮,估摸着李修齐已将消息传遍宗门,便不再耽搁。他再次叮嘱关山羽注意安全,随后一个利落翻窗,消失在玉宸宫中,直奔天璇山而去。
出门后,宴如尘刻意避开人多的主干道,只沿着幽静小道疾行。
途中虽遇数名仙门弟子,不过宴如尘如今已经可以隐身或屏蔽气息,所以即便是白日飞行也如鬼魅般难以察觉。
这些也是他没有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能力。
顺利抵达天璇山后,宴如尘并未直接前往秋水剑姬的居所搜寻所需之物,而是转道去找了陈容容,他心中自有另一番盘算。
彼时的陈容容还在琼华顶上打铁。
因为最近宗门内出事太多,长老们忙得团团转,顾不上管弟子们。可世道又乱,岳凌梧就吩咐大家多打造些兵器备着。
于是琼华顶的弟子们,只要不是被长老另有差遣的,几乎都泡在锻房里,日复一日地打铁。
陈容容擦了把汗,眼尖地发现x师弟打的宝剑弯了形,气得她直摇头:“你这劲道和角度都不对啊,这剑能直吗?这剑打出来不直,上阵杀敌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一击致命,那不是帮倒忙吗?”
x师弟吓得放下了榔头,怯生生地问:“师姐,那我该怎么做呢?”
陈容容摆摆手,让他让开,自己接过榔头,边敲边讲解:“看好了,得这么敲,剑才能又直又锋利。你力气用得不对,就会打不好。”
敲着敲着,陈容容却有点意外道:“不过说你手艺差也不全对,一般人都打断剑,你却能打弯,虽然技术还有待提高,但耐心是真不错。”
x师弟不好意思地笑了,挠挠鼻子说:“每把剑我都很用心,就是手艺不精,让师姐见笑了。”
陈容容扯着嘴笑了一声:”看来只要耐心够多,直的也能变弯的。“说完又拿着榔头“邦邦”打了几下,直到那剑变直,她才重新把榔头还给他,道:”你继续打吧,我出去歇会儿。“
x师弟接过榔头,千恩万谢。陈容容揉揉酸疼的脖子,走出锻房。
虽然这天色渐渐变冷了,但是这早上工作一个时辰身上也容易出汗,陈容容正想着要不要去洗洗澡,谁知刚从廊下转了个弯,突然面前闪现出现了一个黑影。
“妈呀!!!“
廊下的一个寂静处,正站着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高的是宴如尘,他在这里等候片刻便看到了陈容容走了过来,他本以为陈容容也看到他了,谁知陈容容走的很是专心,没留意到拐角等着的宴如尘,于是一拐弯把她给吓着了。
宴如尘诚恳地道了声歉,陈容容正捂着嘴惊讶,抬头一看竟是宴如尘,惊慌瞬间转为惊喜:“如尘?你怎么会在这儿?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宴如尘微笑着点头:“嗯,是的。”
陈容容脸颊微红,既期待又紧张地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宴如尘注意到她的羞涩,却故意忽略,只是递给她一块灵境,温和地说:“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陈容容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她拿着灵境往紫薇社走的时候,突然脑子里想起一句古语: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完这句话又想起另一句:有事陈容容,无事xxx。
回头望了望远处掩蔽在树后的宴如尘,她心里悲壮的简直想哭,每次想好好和宴如尘说些话,但他不是要去忙就是来找她办事,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工具人了。
而宴如尘远远看见她回头,却没心没肺地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容容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前往紫薇社,准备找那个叫“颂茵”的弟子。
没错,宴如尘把询问颂茵的任务交给了她,一来因为陈容容听话,二来姑娘间聊起天来更容易套出真话。
宴如尘远远见陈容容进了紫薇社,确认她找到人后,自己便也转身从后门溜进了紫薇社。
因为常年进出紫薇社找司鸿音,宴如尘对于紫薇社内的布局非常清楚,他清楚怎样避开眼线,从哪里可以最快的进入秋水剑姬的房间,况且他现在法力今时不同往日,普通结界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关山羽担心他查案不顺,其实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宴如尘一路顺畅的进了秋水剑姬的房间,里头摆设寻常,并无异样。他四处搜寻,想找司鸿音给宋子夜送出的那条手帕,但半天没有找到,宴如尘正心道莫非也是藏到禁室去了,谁知却在秋水剑姬的枕头下发现了另一个东西。
是一块灵境。
他连忙拿起灵境细看,惊喜地发现这正是颂茵用来举报司鸿音的那一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宴如尘本以为灵境仍在颂茵手中,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由此推测手帕也可能藏在附近。他收起灵境,继续在房间内仔细翻找,不过这次却没运气这么好,那手帕确实不在房内。
随着时间推移,日已当空,宴如尘意识到不能久留,便只能悄悄从后门离开。
重新走到山道上后,他走到一棵树下驻足,细细回想那条手帕的下落,回忆来回都只想的起来是秋水剑姬,但房间搜查无果,禁室成了最大可能。宴如尘盯着山道思考许久,深思熟虑后,他认为与其冒险探索禁室,不如直接前往司鸿音的房间,或许能有所发现。
司鸿音原先住的地方是在紫薇社核心,和秋水剑姬仅隔了两道门,不过因为她在宗门内闹过了一番,秋水剑姬以她需要静养之名,将其迁往了后山冷泉旁的一间偏僻小屋,虽说景致优美,不过地理位置算得上是又偏又远,说是静养,实则软禁。
这对宴如尘而言却是便利,他无需担心被人察觉。司鸿音房门前的结界也只是虚设了一道,似乎是主要防止她跑出来,但是却似乎不太在乎谁会进去,所以宴如尘轻易穿越结界,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司鸿音。
屋内宽敞却简陋,没什么家具,只是中央一张书桌堆满了字画与白纸,似乎是让司鸿音无聊时打发时间用。
而司鸿音则蜷缩在床上,抱着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宴如尘静静观察,待确认司鸿音感知到他的存在却无反应时,他便缓缓走近,轻声呼唤:“鸿音。”
但司鸿音却没有任何反应,宴如尘见状,突然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开司鸿音散在额前凌乱的头发,轻声道:”你知道是我。”
话音刚落,司鸿音本来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憎恨,她猛地抓起身后的枕头,狠狠砸向宴如尘,边砸边吼:”你不是不想管我吗?还来做什么!来恭喜我和宋子夜的婚事吗!”
宴如尘没有闪避,结实的挨了一下,那枕头击打到宴如尘身上后,掉落在地,滚了几圈。
他收回目光,缓缓抬头,望着她血红愤怒的眼神,宴如尘只是轻轻的蹲在她跟前,脸上温和语气温柔道:”我只知道你受委屈了,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证实,你和宋子夜之间是清白的。”
司鸿音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宴如尘,眼里的愤怒转而变成疑惑,但这份疑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激烈的反应,她边哭边打边骂:”你骗人!你根本就是丢下我了!你们都是混蛋,只会欺负我家!你这么久不出现,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宴如尘一把抓住她打在自己身上的手,道:”真的是来帮你的,若不是,我何必来这一趟?“
司鸿音不顾一切地继续挣扎,但宴如尘始终不躲不避,只是静静的看她闹,终于等司鸿音打累哭累了,盯着宴如尘委屈的看了半晌,才突然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或许是这段日子的委屈和压抑有了宣泄口,司鸿音抱着宴如尘就哭了个实实在在,不断的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和委屈,宴如尘只是静静的蹲在她跟前,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司鸿音哭累了,才柔声道:”别哭了。我比谁,都知道你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