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消失在铜镜后。
江颂宜将吃食交给放风的三叔,叔侄俩悄悄回到小山坡。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二叔江元柏负责放哨,盯着帐篷里睡觉的官差,其他人悄无声息分了吃食。
饭团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带着淡淡的咸香味。
大块的冷切牛肉一口咬下去,唇齿间都是卤香味。
馅料丰富咸甜适中的三明治更是前所未见。
饭后一人一根水果黄瓜,偷偷摸摸地啃。
这顿无声的晚食吃得众人心满意足。
吃完东西,大家默契地将所有**盒**袋打包,挖坑就地掩埋。
一个时辰后,江颂宜如约再次打开铜镜。
盛徐行已经回来了,手上摆弄着一个三指宽,手掌长的黑色物体。
“这是电击器,用来防身的。”盛徐行演示给她看,“这处有个开关,摁下就会产生电流,还可以调节档位……”
盛徐行演示完毕,江颂宜虚心求教:“何为电流?”
盛徐行想了想,说:“下雨天打雷闪电那个电流,不过这是弱化版,你随身携带,那些官差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用这个电他们,只要一下,就能把人电晕!”
江颂宜眼睛一亮。
有了这个,自己是不是就能保护好家人了?
盛徐行把电击器投递过来,又拿起一个三寸长的罐子。
“这个是辣椒水,让你那几个姐妹一人一瓶带在身上,再有人敢图谋不轨,就用这个喷他们的眼睛!”
几瓶辣椒水落在江颂宜面前,她一一捡起。
“还有这些。”盛徐行塞过来一大包饼干和两打功能饮料,“这叫压缩饼干,吃一包再喝些水能顶一天,每人身上都带几包,功能饮料可以抗疲劳和补充能量,哪天要是官差在,不方便联系我,就先吃这个填肚子。”
江颂宜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盛公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您吗?”
“当然可以。”盛徐行拿起装在锦盒里的羊脂玉佩,“这东西很值钱,能抵很多顿饭钱了。”
话虽如此,江颂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在玩游戏好了,你们顺利抵达北境,这游戏就算通关了。”
江颂宜听得一知半解,又不好追着问什么是“游戏”,“通关”又是何物。
盛徐行看出她的讪然,想了想,又道:“当然,你要是过意不去,等到了流放地,就帮我收集一些当地的书或者画作。”
“书画?”
“对,不用什么昂贵的名家着作,普通市井杂谈即可。”
作为一个古董商,盛徐行对历史了解颇深。
大晟这个只存在于野史上的王朝,也许他能通过书籍和画作去证实它真的存在过。
江颂宜痛快答应下来:“好。”
谢过盛徐行,她回到小山坡,将压缩饼干分发下去,叮嘱族人把饮料倒入水囊,掩埋掉空了的瓶子。
又叫来女眷,人手一瓶辣椒水,教她们怎么使用和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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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所有人被官差叫起来赶路。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四周越发荒芜,连棵稍微高点的树都看不见。
低矮的植被匍匐在地上,黑色乱石点缀期间,衬得路途荒凉而孤寂。
盛徐行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连着两天,流放队伍要么宿在荒村,要么宿在路边的农户家——官兵睡农户的房间,江家人睡牛棚。
人多眼杂,江颂宜不敢冒险拿出铜镜,众人只能偷摸着用压缩饼干充饥。
好消息是冯玉珠吃了几天药,止住咳症,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到了第三天,翻过一座高山,寒风呼啸,气温骤降,天上飘起细雪。
今晚宿在野外,六个官差依然是支使江家的男丁给他们搭帐篷,而江家人只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
草棚四面漏风,勉强能挡住头顶落下的雪屑,一家人挤在一起,围着火堆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也许是一路走来受了寒,流放队伍中有好几个人出现咳症,连江颂宜也发起低热。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来了癸水。
小腹胀痛难忍,她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
夜深,江颂宜浑身又冷又疼,辗转反侧了半晌,她悄悄爬起来,叫醒三叔为自己放风。
她则带上铜镜,悄悄躲到远处的草堆后。
草堆在迎风处,江颂宜冻得牙齿直打颤。
她抹开铜镜,盛徐行的脸出现在镜中,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皆是一怔。
几瞬后,盛徐行松了口气:“两天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江颂宜勉强一笑:“多谢盛公子挂怀,这两日官差一直守着,我不好拿出铜镜。”
盛徐行了然,突然凑近铜镜看她:“你受伤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只是有些低热。”江颂宜说着打了个寒颤,她抬手拂去落在长睫上的雪屑,“盛公子,我的族人有好几个都病了,咳嗽,发热,能否劳烦您为我寻一些药来?”
盛徐行见她衣裳单薄,冻得脸色发白,头顶还时不时飘下细细的雪粒子,心里有了章程。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毛绒外套投过来给江颂宜:“好,咳嗽发热应该是感染风寒,你先穿上这个,我去买药。”
江颂宜接住从铜镜里递过来的雪白毛绒外套,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狐仙的……皮毛吗?
正要起身的盛徐行似乎看出她的错愕,迎着江颂宜困惑的眼神,他脸不红气不喘:“我已经修炼到能褪下皮毛完全伪装成人族了,厉害吧?”
江颂宜的困惑瞬间变成崇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厉害!”
盛徐行:“……”
江颂宜小心翼翼地将“皮毛”围裹在身上,起身时,她稍稍躬身,无意识按了一下小腹,眉头微蹙。
这一幕落在盛徐行眼里,他微微一顿。
盛徐行这次离开了很久,江颂宜披着温暖的“皮毛”,在草堆后等得昏昏欲睡。
直到铜镜后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打起精神抬头一看,盛徐行扛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
不等江颂宜开口,他抛过来一个保温杯和一颗药:“先把布洛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