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徐行这下是真的笑了——被气的。
“既然你把话挑明,那我也实话实说吧,温小姐,你要是想招个无能听话又好拿捏的赘婿,以你的条件,放出风声,大把人前仆后继上赶着嫁给你。
我没有这个意向,你跟我的相亲可以到此结束了,我会跟我父母说清楚缘由,你慢走,恕不远送。”
盛徐行说完,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曼妮看着明明气得额角的青筋都浮起来了,依然保持风度没有恶语相向的盛徐行,挑眉笑道:“怎么办,你这副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样子,我看着更喜欢了。”
盛徐行:“……温小姐,慢走。”
温曼妮拎起包包:“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离开后花园。
盛徐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从走进家门就憋着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他飞起一脚,把旁边种着绣球的花盆给踹翻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母不重视自己,也很清楚全家都在防着他跟大哥争夺家业,可他没想到父母会用这种方式把他“嫁”出去。
温曼妮的条件确实很好,家世长相都是拔尖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她结婚不亏,婚后自己可以彻底躺平了。
可他能预见自己婚后的生活,从窝窝囊囊的“盛家二少爷”,变成窝窝囊囊的“温曼妮老公”。
在家没有话语权,所有的大小决策他都不能参与,他的喜怒哀乐不重要,一辈子被无视,被看轻,被边缘化!
想到这里,盛徐行怒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
他对这个家彻底死心了。
以前他总想着父母虽然不关心他,但在物质上从来没缺过他什么。
考虑到自己要是逆着他们的意思非要创业,会影响父母这几年好不容易回温的感情,产生不必要的家庭危机。
所以他一再忍让。
可他的忍让没有换来父母的尊重,反而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拿捏,得寸进尺。
现在更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打发出去,绝了他跟盛绍文争夺家产的可能。
既然他们半点都没为自己考虑过,那他也不用顾及他们的感受了。
盛徐行心里一片彻骨的冷,同时又想起江颂宜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我这里的东西能在您那边卖出高价,那我多给您送一些,您拿去换钱,等有了银钱,您就可以不再受父母亲族的限制,做您想做的事了。”
江颂宜告诉他,如果他想脱离原生家庭,她会用实际行动支持和鼓励他,成为他的后盾。
想到江颂宜,盛徐行汹涌的情绪奇迹般缓和下来,他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客厅,心里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盛徐行走进客厅时,正好跟准备去后花园找她的叶茂贞碰上。
叶茂贞显然很生气:“你跟温小姐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
盛徐行如实说:“我拒绝她了。”
“你……”叶茂贞大怒,“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温小姐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你简直……”
“我简直让你太失望了。”盛徐行接下话。
叶茂贞:“……你说什么?”
“既然我让你们这么失望,还叛逆,没脑子,不听话,那你们以后就当我死了吧。”盛徐行说。
叶茂贞惊呆了,连名带姓吼他:“盛徐行……”
盛徐行没理会她,越过她进了客厅,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客厅的盛承安和刚从旋转楼梯走下来的盛绍文。
“我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我从来没想过争夺家产,可你们不相信。”
盛徐行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以后别来往了,你们当我死了,我也当你们不存在,别再互相恶心了。”
盛承安一愣。
见盛徐行往外走,他喊了一声“徐行”就要追出去。
盛绍文快步越过他:“爸,我去。”
盛绍文追到门口,下一刻却见刚出门的盛徐行又折返回来,他脚步一顿。
盛徐行无视盛绍文,对着厨房方向喊:“陈姨,桂花蜜藕打包好了吗?”
陈姨“哎”了一声,拎着饭盒小跑出来。
她在厨房把主家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见盛徐行接过桂花蜜藕之后还对她笑了笑,陈姨心生不忍:“小少爷,你别冲动……”
“陈姨。”盛徐行打断她的话,“保重身体。”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门。
身后传来叶茂贞怒气冲冲的声音:“走!让他走!就他那个花钱大手大脚还分文不挣的性子,离了这个家我看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盛绍文跟出门,在盛徐行上车前拉住他:“徐行,你误会爸妈了,他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们只是……”
“够了,盛绍文。”盛徐行冷眼看着他,“最没有资格劝我的,是你这个既得利益者。”
盛绍文:“……”
盛徐行撇开他,上车,启动,倒车,小轿车绝尘而去。
一口气把车开回古董店,盛徐行坐在车里,情绪糟糕的同时,心头又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
终于跟家里撕破脸皮了!!!
以后他就是没人兜底也没人束缚的自由身了。
收拾好情绪,盛徐行拎着菜和桂花蜜藕下车,一头钻进厨房做饭。
他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见了江颂宜,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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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州,隔离区。
今天送过来的感染者和重症死亡的人创新高。
送进来一千三百六十七人,抬出去七十九人。
隔离区人满为患,人手和药材告急。
江颂宜这个负责人更是被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状况弄得焦头烂额,直到子时才得以喘息。
她累得瘫坐在供大夫休息的帐篷外,浑身的力气跟被抽干了一样。
看着四个将士又抬出去两具遗体,江颂宜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研究所尚未研制出特效药,庭州现有的药材只能让轻症病人的病情不再加重,对于送进来就是重症的病人全然束手无策。
隔离区每天不断送进来病人,出去的都是了无生息的遗体,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