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感觉她的体内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战争,一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边是冰冷刺骨的冰雪。火焰在她体内肆虐,带来无尽的灼热和刺痛,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而冰雪则冷酷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感到寒冷彻骨、无法动弹。
冰火两重各不退让,互相争夺着领地,上一秒,她仿佛身处火场,下一秒,她又如坠入冰窖。两相折磨,陆昭昭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她既渴望火焰带来的温暖和力量,又害怕被其焚烧殆尽;既想要摆脱冰雪的束缚,又害怕在寒冷中丧失意识。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她痛苦不堪,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这样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陆昭昭只觉得自己仿佛一艘小船泛舟江上,随波逐流漂到了一片空地,渐渐的,体内的冲击力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占了上风的一方的绝对统治。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封的世界,寒风凛冽,刺骨入骨。雪花如刀片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每一片都带着冰冷的温度,瞬间融化在她皮肤上,带走了一丝丝的温暖。陆昭昭试图动一动身体,但她的手指已经僵硬得无法弯曲,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牙齿因为寒冷而咯咯作响,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尽的寒冷所吞噬,身体仿佛要被冻结成一座冰雕。
此时,于她而言,先前的烈火恍若隔世,寒冷使她的脑海中忘却了炙烤的灼烧,她渴望一丝温暖,甚至想再一遍的接受天火锻造,但四周只有无尽的寒冷和孤独。
意识渐渐模糊,体内似乎要被另一股力量接管,而她,正被不断地排挤出这具身体。
这样也好,陆昭昭想,这样,或许自己就能回去了呢。
呼吸渐渐绵长均匀,天地在这一瞬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腰侧的手猛地一收缩,握紧成拳,勾起身上被烧的似乎有些破碎的衣服。
双眼在下一刻立马睁开。
黑,无尽的黑暗。
这是陆昭昭在睁眼后的第一感受。
眼前一片漆黑,她试图动了动手指,但黑夜中根本看不清五指在何处。一瞬间,她不禁怀疑,自己莫不是被折磨瞎了双眼。
艰难起身后,她伸出手在前方摸索着,一路上没有阻挡,她不知要去往何方,只知道她应该继续往前。
方才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她是真的动了放弃的念头,因为真的太痛了。冰火交加,让她身心俱疲,加上先前修炼时不断累积的痛苦,在那一瞬间通通涌上心头,那一刻,她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了绝望。
可就在决定放弃的前一刻,不甘冲破了绝望。
是的,不是什么坚毅的品格,也不是什么羁绊,仅仅只是不甘,那是名为陆昭昭的骄傲。
穿书前,她是国内顶尖学府的学生,她出身在名门世家,爷爷功勋满身,父母合力创立了属于他们的商业帝国。而她陆昭昭,作为这样家庭的独生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接受的就是狼性教育。
要么赢,要么死!
优胜劣汰的生活准则自幼萦绕耳边,她当然知道法治社会输了不会死,但是失败的人生对她而言比死更难以接受。
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无论什么,她都会拼尽全力抢过来!
所以,她不允许也不接受自己就这么狼狈的以这种方式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既来之,则安之。她穿书了,那势必要将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一抹狠意从眼中划过,陆昭昭再度抬头,尽管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仍旧固执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抹微弱的光。
“看来眼睛没事。”陆昭昭松了一口气,朝着光亮的方向跑去。
道路狭窄,大概只容一人通过,但出了这暗无天日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土地平旷,茂林修竹,是不可多得的胜地。中间有一亭子,雕着不尽其数的禽鸟,它们纷纷朝向同一个方向。
陆昭昭顺着这个方向看去,尽头处,一抹赤金色的身影,正是在外引起腥风血雨的九凤。
她们间的距离不远不近,陆昭昭正好能看见它梳毛的细节。
它从颈部、胸部开始梳理,一直梳理到尾部,然后再梳理回来。而后,又梳理背部羽毛,顺势用带锯状喙理顺翅羽和尾羽。最后用梳状跖梳理头部的羽毛。
规整美观,一丝不苟,陆昭昭暗叹,真是赏心悦目。
九凤似也不在意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背部羽毛微微翘起,张了张羽翼抖了抖,看起来很是惬意。
陆昭昭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迈的小心翼翼,生怕它突然暴起。但直到身前,这一幕也未曾发生。
九凤梳理好自己的羽毛后就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头发。陆昭昭有些疑惑地抬起手摸了摸发间,唯一的配饰是静闻师太送的簪子。
她将簪子拔下,九凤的眼睛跟着她的动作移动。
陆昭昭犹豫了一刻,果断伸出手,摊开将簪子放在手心,伸到九凤面前。
九凤盯着它看了看,歪了下头,便没有动作了。
一人一凤对峙良久,就在陆昭昭以为它不会再有动作时,九凤却突然展翅,吓了她一跳。
但九凤并没打算攻击她,只是在下一刻挥动着流光羽翼向着空中飞去。
它在空中盘旋,发出悦耳的声音,身后的亭子传来抖动破裂的声音。
在陆昭昭回头的刹那,石上雕刻的禽鸟纷纷冲破石壁,幻化出多彩的羽翼,向着空中的九凤飞去。
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有的翱翔在高空,有的穿梭在树梢之间,有的则在地面跳跃。但很快,它们就自发成队,围绕着九凤,形成了一个壮观的圆阵。或低头致敬,或展翅高歌,或翩翩起舞,共同为九凤献上一场盛大的朝拜仪式。
天空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美不胜收。
陆昭昭抬头,眼中是止不住的惊艳。
但很快,盘旋着的鸟儿在她眼中模糊起来,在眼皮合上的那一刻,陆昭昭还在心中庆幸自己撑着出来了,这才没错过这幅盛世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