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商人三番五次地与齐芦笙商议,可他就像那铁打的秤砣——纹丝不动,甚至还沉着脸,让人把瓷器收了起来,并且没好气地说道:“早干嘛去了,之前就跟你们说了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让你们把银钱准备好,可是你们却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武安侯府,就没准备充足的银钱来,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了,好东西永远是属于有准备人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咱们有缘再聚,来人送客。”
说完,他便像那骄傲的孔雀一般,一甩袖子走了,留下那些商人面面相觑,犹如那被霜打过的茄子,最后他们互相看看,无奈地叹口气,带着拍来的货物,像那斗败的公鸡一样离开了。
齐芦笙也没有走远,像那调皮的猴子一样,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看着那些商人都走完了,才咚咚咚地跑上楼。
他乐颠颠地推开苏沁所在的包间,兴奋地问:“苏姑娘,我表现得咋样?是不是超厉害?”
曾老实在受不了他这上蹿下跳、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你稳重点儿,成何体统!”
齐芦笙才不在乎呢,依旧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说完,他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温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苏沁也挺高兴的,筹划的第一步圆满成功,她笑着给齐芦笙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厉害呀,第一次拍卖就这么得心应手,太有天赋啦,你以后肯定能成为最牛的拍卖师!”
齐芦笙更激动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眼睛里闪着小星星,问道:“真的吗?我真有天赋?”
苏沁肯定地点点头:“有,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
其实她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拍卖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齐芦笙的夸赞。齐芦笙确实很出色,首次拍卖就把节奏、情绪和价位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虽说有很多东西流拍了,但这可不是齐芦笙的问题,而是那些外邦商人没把这次拍卖会放在心上,准备得不够充分。
齐芦笙被夸得兴奋不已,直搓手:“哈哈,我就说嘛,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我可聪明啦!”
曾老怕他太过得意,赶忙给他泼了盆冷水:“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刚刚开始呢。等以后消息传开了,场面肯定会非常壮观,到时候你要是还能掌控得住,那才是真本事呢。”
齐芦笙心里其实也没底,但表面上却毫不露怯,仰着头,像只即将打鸣的公鸡似的,骄傲地说:“我肯定没问题的!”
苏沁也在一旁鼓励他:“没错,你一定可以的,我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赚更多的钱!”
齐芦笙用力一拍桌子:“没错,我要成为最富有的人!”
豪情万丈的一番齐芦笙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是皇上的瓷器咱们没有卖出去,皇上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苏沁轻轻摇头,宽慰道:“不会的,皇上赐予的东西我们岂能轻易出手,如此便卖不上好价钱了。我们追求的并非数量,而是质量,要用最少的货品换取最多的钱财。唯有让东西显得难得,才能卖上高价。
你难道忘了我说的‘物以稀为贵’?我们若是这次将瓷器全部卖掉,下次皇上再送来些,那些商人知晓我们有大量此类物品,岂不是成了烂大街的货色?
此次这六位商人回去,定然会向自己相熟的朋友或者伙伴提及此次的拍卖会,而且他们还想着再次买下你手中的瓷器呢。所以日后必定会有许多外邦商人前来寻你。届时若有人手中有极为合适的宝贝,咱们就出手一两件来换,切不可全部出手,而后对外宣称瓷器已全部售出。如此一来,再举办拍卖会时,那些人必定会准备得万分充分了。”
齐芦笙的脸上依旧布满愁云:“可是皇上急需银子,剩下的瓷器不卖了,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苏沁巧笑嫣然:“皇上这些东西是不缺的,他缺的是银子,下次让皇上再换一批东西,有了之前的铺垫,再有了好东西哦,那些人怕错过,肯定如饿虎扑食一般抢着要,这样挣得钱绝对比单纯的只把瓷器卖出去挣的多,只要把道理跟皇上说清楚,皇上会理解的。”
齐芦笙频频点头:“好,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苏沁轻启朱唇:“你说。”
齐芦笙:“你为什么让尽量物换物少收银子?那些商人来的时候金银也带了不少呢,要他们的金银不比咱们收了货再卖出去方便快捷的多?”
苏沁详细的给他们解释:“一是:他们带来的金银都是外邦的,我们不能让外邦的金银大量进入我们的国家,这样会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扰乱市场,引起货币贬值,有的时候钱不是越多越好,钱和货物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等量交换上才是最好的。”
齐芦笙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茫然,钱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别说他了,就是一旁的曾老都如坠五里雾中:“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能否讲得仔细一些?”
苏沁想了想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他们讲了一下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齐芦笙听了个一知半解,曾老倒是听出了门道,他好奇的问:“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
苏沁不能说实话只能给他举例子:“这个很简单,下乡下很多百姓会用自家的东西换东西,比如用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换柴米油盐。
鸡蛋要是下的少,鸡蛋金贵换的东西就多,鸡蛋要是下的多,就不值钱,换的东西就少。
鸡蛋就相当于我们的银子,外邦商人的大量银子进入我朝,导致银子变多,银子就不值钱了,银子能买到的东西少了,这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没什么影响,银子变多,他们家中的银钱也会多,物价贵就贵点,但是老百姓不同,他们原本就没钱,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摸过银子,东西变贵了,他们只能不买,少买,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曾老点头,赞许的说:“你说的对,我们做事的确要想长远,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造成百姓的苦难。”
他看向苏沁的眼神满满的都是赞赏:“之前只是觉得你聪明,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的大义,能通过小小的鸡蛋就想到百姓民生上去,你要是男子入朝为官,绝对是百姓一大幸事,百姓一大幸事啊!”
苏沁被夸的不好意思,她哪有那么聪明和伟大,她不过是照搬前世的东西,前世有朝代就是大量和外国人做生意,带回来了大量的白银,导致供货膨胀,银子贬值的,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私利,扰乱这里的市场经济呢。
齐芦笙对苏沁可谓是钦佩至极,甚至产生了拜师的念头,他急不可耐地问道:“那其二呢?”
苏沁娓娓道来:“其二,我们若要与梁王一较高下,就需广结官员,竭力拉拢更多的同盟。我们收了外邦人的礼品后,还可举办一场针对官员家眷的拍卖会,如此便可将他们齐聚一堂,拉近彼此关系,无需我们煞费苦心去讨好,这般做法远比直接收受金银更为有利。”
齐芦笙忽地挺直了身子,双手激动地一拍,高声赞道:“妙啊,苏姑娘,你这想法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啊,比起官场上那些老谋深算的老头子,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曾老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怪道:“休得胡言乱语,说谁老谋深算呢,那些顽固不化之人怎可与我孙女相提并论,我孙女若为男子,能够入朝为官,必定能封侯拜相。”
齐芦笙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怪我,是我说错了,我认罚。”
苏沁笑吟吟的说:“是该罚,要不然就罚齐公子去把拍卖得来的货都搬来,我们清点一下吧。”
齐芦笙一拍脑门:“瞧我把正事给忘了,等着。”
说完他又咚咚咚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