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人啊,原本就跟那牲畜没什么两样。若不是有师长悉心教导、传授知识,让人通过读书来明晓礼仪,知晓何为廉耻,恐怕这世间之人都还只是蒙昧无知之徒罢了。然而,即便有些人表面上人模人样,衣冠楚楚,但那也仅仅只是一层伪装而已。他们内心深处的黑暗与无穷无尽的欲望,无论如何都是遮掩不住的。就像那梁王,竟然能干出这般天理不容之事!这足以证明,他天性本恶,无论旁人待他有多好,给予多少恩惠,他都绝不会心怀感激之情,更别提知恩图报了。”
邹泰张大了嘴巴想表达一下心中的震惊和愤怒,但是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有文化的话来,他就会骂粗话,算了曾老和苏姑娘还在这里,他还是文雅一点吧。
吃面,哧溜哧溜......
其他人也没人管邹泰,赵良辰神情凝重的问:“如今害皇上不能有子嗣的原因找到了,但是怎么能在不惊动梁王的前提下换掉皇上用的东西,如今皇上可用的人还少,还不能和梁王撕破脸。”
几个人全都沉默了,屋中只剩下邹泰吃面的声音:哧溜哧溜。
赵良辰想不出办法心烦,听着哧溜哧溜的声音更烦,他蹬了邹泰一脚:“你闭嘴吃。”
邹泰被踹了一个踉跄,不满的瞪着赵良辰:“闭嘴怎么吃面?”
赵良辰:“那就小点声,吵的脑仁疼。”
邹泰鄙夷的看着赵良辰:“拉不出屎来怪茅房,你想不出办法来就怪我吃面有声音啊?”
赵良辰飞快的看了一眼苏沁恼怒的说:“你嘴巴干净点。”
邹泰说完也后悔了,这还有一个姑娘呢,刚才还说不能粗俗呢。
他冲赵良辰竖了一个中指,然后认怂道:“不说了,我错了,你们谈,我去灶房吃。”
苏沁震惊的看着邹泰的背影,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赵良辰:“他为什么跟你竖中指?”
赵良辰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个动作他还是上次从大牢送苏沁出城看苏沁做过,当时邹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怕邹泰闹事说这是认怂的意思。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绝对是骂人的话。
他没想到邹泰这个二愣子不仅信了,还记住了,刚才他冲自己竖中指是表示自己认怂了。
这该怎么向苏沁解释。
苏沁看他脸色来回变换十分的难看,猜到了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邹泰脾气挺好的,不至于赵良辰说两句就骂的那么脏。
她看赵良辰为难,贴心的转移了话题:“别说他了,咱们说正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解决皇上的烦恼还不会让梁王起疑的办法,但是这个方法有些阴损。”
赵良辰忙问:“是什么办法?”
苏沁斟酌了一下说:“可以利用疫病让皇上光明正大的把贴身的东西全换了。”
赵良辰惊的瞪大了眼睛:“疫病?你想爆发疫病?”
曾老忙阻止:“这个不行,疫病都是不可控的,万一流传开来就是生灵涂炭,到时候别说皇上了,百姓都得死伤一片,我们帮皇上是为了正义,不能打着正义的名义残害人命,这有违天合。”
苏沁解释道:“不是真的爆发疫病,而且造成一种有了疫病的假象,有很多药都可以让人的症状看起来特别像疫病,只要让人有了疑似疫病的症状,为了保险起见,皇上绝对会对这些人进行隔离,并且对皇宫进行全面的消毒,这样皇上用过的东西就能名正言顺的换掉了。
但是为了让疫病看起来逼真一些,势必要传的广泛一些,而且必要的时候需要死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枉死,这是杀人这是有损阴德的一件事了。”
一听不是真的疫病曾老和赵良辰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要死人,心中还是沉了几分,屋中又是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赵良辰才担忧的对苏沁说:“按你说的用药物让人看起来像是引发了疫病,但是这宫中那么多的太医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如果被查出来不是疫病不是功亏一篑?”
苏沁:“不会,凡事涉及到疫病的事情都会十分谨慎,一旦发现症状肯定立马就把病人隔离,甚至把发病的村子封起来。
太医们只要进入疫区就出不来了,你只要让可靠的禁军守好疫区,禁止人外出传递消息,梁王那么惜命,肯定不会派近身的人进疫区去查。
最好让宫中也有几例疫病,到时候整个皇宫都会被封起来,传送消息的渠道被阻断,梁王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到时候死几个人,尤其是太医染病而亡,就算是其他太医知道不是疫病也不敢说不是疫病了。”
赵良辰沉思片刻点头:“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这样不仅能把皇上的东西都换了了。
这宫中也有梁王的奸细,要死人的话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一部分,首当其冲的太医院院正就要除掉,否则一个精通医术的太医想要害人简直防不胜防。”
他冲苏沁微笑了一下:“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去办,就算是有损阴德遭报应也报应我,跟你没有关系。”
苏沁想说没关系,她不在意这个,要是出个主意,干点坏事就遭报应,那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要遭报应了。
可是还不等她说,赵良辰就起身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早些休息。”
说完他要走,苏沁忙起身:“我给邹大哥画的首饰图画好了,你让他自己拿着去武宁侯府的首饰铺子定做。”
灶房的邹泰还没吃饱,但是拿到了图纸,喜滋滋的跟着赵良辰走了。
待两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苏沁和曾老二人。
苏沁面色凝重地望着曾老,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爷爷,您……会不会觉得我太过阴狠恶毒?”
曾老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慈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让他心疼不已的孙女。缓缓说道:“孩子啊,爷爷怎么会这么想呢?在爷爷眼中,你的心地最为纯净善良,这次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正如良辰所说,这权力争夺之事向来残酷无情,又哪里能够避免得了伤亡呢?相比起大规模的战争导致无数无辜生命消逝,我们现在这样做,至少还可以将死亡人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苏沁心中大定,曾老算是她在上京城唯一的依靠了,她怕曾老心中不满又不说,两个人这么疙疙瘩瘩的住着。
赵良辰回到自己的院子,写了一封信,就塞给了邹泰让他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