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得到公主青睐的想法破灭,楚明玉狠狠瞪着与她作对的崔嬷嬷,横眉竖眼,心中憋着满腔火。
“崔嬷嬷,让她来。”
永安公主发话,示意崔嬷嬷让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初她特意把楚明玉也放进名单,就是为了能给沈枝意添堵。
不能让她太轻松了,不是吗?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不过某人费尽心思把沈枝意弄进宫,她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
永安公主静静靠在榻上,眼睛半阖,她看着楚明玉握着画笔朝她靠近,慢慢闭上了眼。
笔尖微湿,冰凉的触感贴上脸颊,轻轻扫过她的眼尾。
楚明玉画的很慢,每一笔落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她握着画笔,顿觉有点烫手。
她妄图效仿他人的手段讨得公主欢心,但首先她得保证拥有同等的技术。
楚明玉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根本画不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效果,只得在眼尾,用不同颜色点缀,很俗气地画了一朵五瓣花。
“公主...”楚明玉开口,自己也底气不足。
她实在说不出夸赞的话,永安公主眼尾的花平平无奇,这画功甚至就连普通小儿都能轻易描摹,根本呈现不出她想象中的效果。
永安公主懒洋洋睁开眼,她摸了摸鬓间的发簪,随意道。
“拿面镜子给本宫瞧瞧。”
话音落下,周边宫女立刻呈上准备好的铜镜,递到永安公主面前。
她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脸庞浮肿,面上布满了红痘,眼尾处原来有胎记的地方,被一片五颜六色的不知名颜料覆盖,显得格外滑稽。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永安公主蓦然扶着案桌站起身,眼眸平淡无波。
楚明玉内心忐忑不安,她又抬眼看了自己的“杰作”,暗叫不妙,扑通跪倒在永安公主面前。
“公主,臣女实力有限,若是找一个厉害的画师来,必定能为公主锦上添花。”
她诚惶诚恐,手心捏着一把薄汗,方才的自信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后悔。
“锦上添花...”永安公主喃喃自语,越过她,目光渐渐失去焦点。
她突然转身回到她面前,发狠般撷住她的下巴,迫使楚明玉抬头看向她的脸。
“好一个锦上添花,来,你告诉本公主,本公主这张脸,算是锦吗?”
楚明玉下巴传来明显的刺痛感,但她不敢反抗,永安公主那双眼仿佛在看死仇,眼中杀意涌现,几欲让人窒息。
“公主...我错了...”
在强权面前,楚明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她早已不在法治社会。
在这里,谁有权,谁才是主宰。
沈枝意看着眼前这一幕,强权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的内心同样在煎熬。
永安公主终究是在皇宫长大的人,她是强权的代表者,她此刻可以捧着她,自然也可以让她从云端摔落。
说白了,她沈枝意什么都不是,可以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就像他们的玩物,玩心大起,把她勾上名单就可以决定她的去留。
同样,若是不再需要,何其简单,只需笔尖轻轻一笔带过,将她的名字从名帖上抹除。
“公主...”谢嫣开口,似是要为她求情。
“我看谁再敢多嘴一句!”
永安公主咆哮着,双眼赤红,抓着楚明玉下巴的手愈发用力,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谢嫣立刻缩回脖子,和其他人一样跪倒在地,嘴里说着公主息怒。
“楚明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本公主。”
永安公主目光紧紧盯着楚明玉,看着她卑微求饶的样子,萌生出几分快意。
“臣女不敢...是臣女自负,不该在公主脸上作画...”
楚明玉感觉下巴下一秒就要脱臼,极度的恐惧感笼罩着她,她出于本能,不断地认错。
“不是有太子殿下罩着你吗,怎么,他现在人呢,能像天神下凡一样来救你吗?”
永安公主明晃晃嘲讽道,那日发生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主,我再也不敢了...”
楚明玉感觉永安公主的手渐渐下移,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就连说话都不太顺畅。
“沈枝意,我给你机会,好好地教教她规矩。”
永安公主一甩手,楚明玉跌倒在地,原本就没好全的腿骤然撞到地面,引起细细密密的疼。
楚明玉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右腿蜷缩起来,剧烈的疼痛残存着她的意志,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
她抬眸,余光中的沈枝意并无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她一瞬。
“本公主对你说话,你耳聋了吗?”
永安公主表情不耐,她站到沈枝意面前,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满是怒气,比原先更为狰狞。
“公主为什么生气?既是我先提起的,那公主该罚的是我。”
沈枝意慢条斯理跪下,面上看不出一丝慌乱,从容不迫地行了一礼。
“你说什么?”永安公主脸上的愤怒转为不可置信。
她与楚明玉不是针锋相对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不趁机教训楚明玉就算了,反而还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沈枝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回答。”
永安公主尽量平缓语气,她皱着眉,完全不理解她的行为。
“此事是我提议的,由楚二小姐出谋划策,我想她并无羞辱公主之意。她纯粹是画技不佳,才触怒了公主。”
“并非只有锦上才能添花,公主您是美玉,是璞石,是需要精心雕琢的。她画的东西配不上您,公主不必因此动怒。”
“还不快给公主道歉,就你这烂到家的画技,怎么敢拿出来?徒增笑话不说,还害得公主误会。”
沈枝意妙语连珠,不给永安公主反应的机会。
她趁机拉了楚明玉一把,把她按了下去给永安公主行礼。
永安公主浑身的怒气消散了不少,方才的狂躁也渐渐平息,心口的郁气烟消云散。
她看向沈枝意,不愧是某人反复交代要关照的人,真有意思。
“沈枝意,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就可以把这件事轻轻揭过。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永安公主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对着她这张脸夸她美?
真亏她夸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