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指之间还有些轻微发麻,沈枝意感受箭从她手中射出的速度,感到十分畅快。
江逾白适时松开了她的手,他站到她身侧,目光淡淡扫过那些朝这边看的人,他们都若无其事地转身做自己的事。
“想要练好射箭,你的力气,还远远不够。”
江逾白接过她手中的弓,取出一支箭,抬手射出。
箭矢极速飞去,正中靶心。
沈枝意看了他一眼,没有排除他想在她面前装逼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学了,多谢世子指教。”沈枝意放弃得很快,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学。
“这么快就退缩了?”江逾白眸光闪烁。
“适当的放弃,于我而言,是明智的选择。”沈枝意说得冠冕堂皇。
若不是君墨言横插一脚,她现在都已经能和君墨离攀上话题,深入了解他的为人处事。
更令沈枝意郁闷的是,苏柠语似乎向她隐瞒了什么,故意支开她,找人来教她射箭,自己却不见踪影。
江逾白没有勉强,他放下手里的弓,双手负到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说话。
“如果有什么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你。”
他的神色格外认真,沈枝意静静看着他,不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话说世子,我们不是才见过不久吗?你怎么又来了?”
沈枝意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还说没有监视她,她的一举一动,他分明都看在眼里。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江逾白无奈地笑。
“我不信。”沈枝意摇头。
“真的。”江逾白从袖中掏出一节小竹筒,“取一份消息。”
沈枝意目光落在他手心小小的竹筒,面露怀疑,但也没有吱声。
“你想的话,可以看。”江逾白伸手,把掌心的东西递到她跟前。
“世子,我对机密不感兴趣,对你比较感兴趣。”沈枝意没有接,对于不该看的,她从来不看。
“对我?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江逾白慢条斯理地将消息收回袖中,目光坦荡。
“世子三缄其口,我还有问的必要吗?”沈枝意完全不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
江逾白眸色黯了黯,他垂眸沉默片刻,重又抬头。
“你可以问你一个最想问的,我如实答。”江逾白看着她。
“还是那个问题,世子为何从小在太师府长大,随了江姓,与王府并不亲近。”
“还有,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叫你世子?”
沈枝意自从上次沈南山和她提了这件事后一直耿耿于怀,她总觉得江逾白的身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既然不让世人称呼他为世子,又为何破格让她唤他世子?
怎么,她是对他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江逾白明知道她敏锐,却还是选择向她坦白一些,没想到这一问,直接问到了他最隐秘的角落。
“因为我不喜欢世子这个身份。”江逾白定定看着她的眼,“但是你与他们不同。”
“我怎么不同了?”沈枝意觉得莫名其妙。
“唯有我是世子的时候,和你最相配。”江逾白直白道。
沈枝意不明所以,她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呢?
谁要和他相配?
“那上一个问题呢?”沈枝意接着问。
“姓氏不由我自己选择。他想让我姓什么,我就必须姓什么。”
江逾白说这话时,眼神冰冷,心中的恨意翻涌,但还是很好地隐去了。
他是谁?
沈枝意还没来得及继续问,江逾白却已经把一样东西交到了她手心。
“拿着,有事就找我。”
说完,不等她继续追问,他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待他走远,沈枝意默默把手心的东西攥得更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靶场。
本想着找不到苏柠语,她就自己去找楚明玉套点话,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静妃,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赫然是苏柠语。
不知为何,沈枝意下意识回避了她们两人,借着营帐遮掩,躲在了一旁。
苏柠语是她来这个时代交的第一个朋友,静妃又在上次惠妃出言诋毁她时,三番两次为她说话。
可今日苏柠语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沈枝意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在永安公主身边,过得可还好?”静妃问道。
“一切都好。”苏柠语乖巧回道。
“你觉得沈二小姐如何?”
突然地,话题转到沈枝意身上,她不禁竖起了耳朵。
“她很好。”苏柠语没有过多赘述。
“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或许是周围有人,静妃轻笑,没有说些别的,带着苏柠语走远了。
沈枝意从暗处走出,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愈发摸不着头脑。
她快速回到自己的营帐,将手心松开,外面包着一层油纸,沈枝意还以为是吃的,剥开油纸,里面却是一块青铜。
看着它的形状,沈枝意吓了一跳,几乎就要松手把它给摔了。
虎符?
这块青铜的形状,分明是虎符的模样。
以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可是能调动军队的东西。
沈枝意顿觉有些烫手,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这块兵符,心底却在思索着江逾白的身份。
姐姐说他只是挂名的金吾卫,事实上金吾卫多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官家子弟上任,只需每日在城内巡逻几圈,若是不干这份差事,也没有人敢去置喙。
没有多少实权,甚至可以说是混日子的职位,江逾白哪来的虎符?
就算他为皇帝做事,金吾卫是个挂名的幌子,但皇帝也不可能让他有自己的军队啊!
等等,军队?
沈枝意恍然大悟,她看向手中的兵符,愈发震惊。
皇帝不可能放任任何人养私兵,但若是江逾白,他是背着皇帝养私兵呢?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沈枝意终于意识到自己和他合作究竟有多么危险。
她还天真地以为,江逾白现在只是想把太子拉下马,却没想到他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已经手握兵权!
一个皇帝,拥有兵权,才是最重要的保证。
沈枝意手指摩挲着虎符,上面纹路十分光滑,像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她难掩脸上震惊,江逾白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是想正式拉她一起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