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深宫里每一件物品的构造。
江逾白伸手探了探,轻易把木板移开了。
苏柠语呆若木鸡,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孤陋寡闻,别人轻易能找到的东西,就算让她花上几倍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到。
江逾白伸手去摸,他往下探了探,可木板下极度空旷,并没有藏着东西。
他摸到了最底下,好像是纸张的触感,他迟疑了一下,把那堆砌的一堆纸取了出来。
这纸张硬度比一般的宣纸要硬得多,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这些纸非常新,没有沾灰,更没有损坏。
应该是谢嫣的物品没错。
苏柠语见不是和纵火有关的东西,大失所望,就几张纸,完全没有线索。
江逾白沉默片刻,将抽出两张藏进袖中,将剩余的纸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走吧。”
江逾白站起身,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柠语此刻倒是有些心虚,没有任何缘由地就进了谢嫣的屋子,还翻了她的东西。
甚至还把江公子带了进来。
“我是不是该去和她道个歉...”
苏柠语心中愧疚。
“道什么歉?”江逾白不解,重新环视了一遍屋子,径直走了出去。
苏柠语紧随其后,她磕磕绊绊解释。
“我们这样闯别人的屋子,还乱动别人的东西...”苏柠语满是心虚,自己就不该听信江公子一面之词,随随便便就相信谢嫣是纵火犯...
“做都做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江逾白淡淡瞥她一眼,沈家两姐妹都是八百个心眼,居然还有个傻愣愣的朋友。
“可是...”苏柠语良心难安。
“搜不出东西证明不了什么,你现在跑去道歉,只会加重她的警惕心。”
“她的屋子熏过香,为了掩饰某种气味也说不定。”
江逾白懒得再和她多说。
“是沈枝意让我来查她的。”
此话一出,苏柠语莫名就不纠结了。
既然是之遥的意思,那一定不会有错。
江逾白看她瞬间转变了态度,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了那么多,还不如直接搬出沈枝意管用。
事已至此,江逾白也不再管她,他抬头往沈枝意所在的房间望了一眼,抬脚离开。
......
永安公主感觉头痛欲裂,窒息感反复攫住她的感官,将她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猛然惊醒,直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醒了?”
江逾白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姿态随意,似乎坐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永安公主使劲闭了闭眼,她的思绪还处于混乱期,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是避开了旁人进来的。”江逾白神色淡淡。
“你就不怕他们突然进来?”永安公主平复了心情,胸口微微起伏。
“除了你父皇时时来看你,还会有谁来关心你?”江逾白讽刺道,“怎么,你还指望皇后娘娘守着你吗?”
“江逾白,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永安公主忍无可忍。
“实话实说罢了,她巴不得你死在里面呢。”江逾白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永安公主沉默片刻,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也懒得再和他争论。
“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永安公主语气染上不可置信,他如此瞩目,出入她的屋子,被人发现了,他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自然是等你醒了,问你点事。”江逾白身体前倾,表情认真了些。
“什么事?”永安公主皱了皱眉。
“关于沈枝意。”江逾白看着她的眼睛。
永安公主一怔,她醒来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无论如何都没想起来,他这么一提,她瞬间情绪激动起来。
“对了,她怎么样了?”她的语气很是急切。
“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才想起来?”江逾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不想说我可以自己去问。”永安公主冷了脸,立马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她被掉落的横梁砸到了背,吸了太多烟,现在还昏迷着。”江逾白拦住了她的动作。
“有没有大碍?”
“暂时没事,就背上的伤要好好养。”
听到这,永安公主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她为什么要进去救你?”
这是江逾白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沈枝意与永安公主相处不过短短一月,期间并没有交集,更是因为他的推波助澜,留下的尽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永安公主摇摇头,她发现门被反锁的时候,几乎已经在里面等死了。
没想到,沈枝意会不顾一切进来救她。
“既如此,那你好好补偿她吧。”
他们都想不通沈枝意救人的动机,她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甚至赌上自己的命冲进火场。
“该补偿她的是你。”永安公主开口道。
“你在怪我?”江逾白看向她。
“若不是你安排到她到我身边,她也不会经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
江逾白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永安公主愣了片刻,但也只是一瞬间,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一切都因你而起,自然该由你解决。”
江逾白沉默了一会,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君念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感情用事了?就因为她救了你,你就背弃了自己,站到她那边了吗?”
他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变化,可拥有感情是不被允许的,这些只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阻碍。
永安公主没有立刻回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是人,我也会累,在深宫里伪装成刁蛮任性的公主,日复一日,我都快忘记什么是真正的我了。”
“她救了我,我承了她的情,自然不会再把她当成无足轻重的合作伙伴。”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足够真诚,也能获得真心。”
永安公主抬手抹掉了自己的泪,她很久都没有像今日这么感性了。
“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我每日提心吊胆,卖力地装疯卖傻,让害我的人放松警惕。可我还是差点被人害死,既如此,我为何不能以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