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国公府,一进门她就直奔沈长平的院子。
她拽着沈长平的手,迫切想寻求一个答案:「他没事对不对?」
沈长平紧抿着唇,半晌才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沈珍松开手,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长平怕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赶紧扶住了她:「我们怕你受不住,所以才瞒着你。」
沈珍有些想笑,她看起来就这么脆弱?
她撇开沈长平的手:「不是才去了三日吗?怎么会失踪的?」
「说是被奋起的流民推入了水中。」
「不可能!他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沈珍忽然顿住了。
他是身手好没错,可他身边跟着两个身手不那么好的晋王和秦王。
「阿珍,圣上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太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沈长平安慰着她。
沈珍抬起头,眼睛有些红了,嗓音喑哑,唤了一声:「大哥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沈长平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人就这么看着彼此,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沈长平败下阵来,只见他叹了口气,背对着她挥挥手:「你去吧,京城里的一切我都会帮你打点好的。」
沈珍如释重负:「多谢大哥哥。」
待她走后,沈长平才转过身,掩在袖子里的手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印。
他自嘲似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爱他…」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当天晚上,沈珍安排好一切,留了春桃秋杏帮她打掩护,便带着影三、影四和影五出发了。
一路上,他们换了三匹马,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五日到达了晋安。
沈珍找了间客栈住下,旁敲侧击地向小二打听京城派来治水的人在哪里。
「嗐,他们啊,都在忙着整修堤坝呢。不过我们可不敢过去,那儿的流民可多得很,据说前两日还有个大官被他们推下水了。那水淌得那么急,怕是活不了咯。」
沈珍强颜欢笑地给小二塞了几两碎银子:「请问小哥,你口中的堤坝在何处?」
小二捧着银子喜笑颜开,非常痛快地告诉了她位置:「出城向东五十里,便是堤坝的所在之处。不过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免得出事。」
他也是好意提醒,不过沈珍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她也不欲多说,只是向他道了谢:「多谢小哥。」
乔装改扮的影三他们回来了。
「如何?」沈珍忙迎了上去。
影三摇摇头:「我们已经找到了影一、影二,和他们见了面。据他们所说,当时有许多流民聚集在堤坝那里闹事,原本定王殿下已经安抚住了他们,结果那个县令多嘴说了一句再闹就将他们关起来,那些流民听后瞬间暴起,官兵根本抵挡不住。
定王殿下护着晋王和秦王离开,原本该是秦王被推下水的,结果殿下拉着秦王与他调转了个位置,自己却落了水。
一切发生得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水那么急,等他们去找人的时候,水里早没了殿下的身影。」
沈珍有片刻的失神,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去下游找。在水里失踪,大概率会顺着水流的方向被冲到下游。周围找不到,那就十里、二十里,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沈珍来到堤坝,那里已经被官兵拦住,她一靠近,就有人伸手挡住她:「姑娘请回,前方危险。」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不必拦她。她是本王找来的。」
那些官兵恭敬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沈珍回头,只见秦王向她走来,和那些官兵沟通了一番,便放他们二人进去了。
距离萧玠失踪已经过了六日,想必秦王的内心也是十分煎熬。
只看他胡子拉碴,双眼布满红血丝的模样便知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
秦王深吸一口气,朝着沈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抱歉沈七小姐,皇叔若不是因为救我,也不会…也不会…」
说到后面,他几度哽咽。
原本该落水的是他,现在却让萧玠遭受了如此无妄之灾。
「哭什么?」
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直起身来,看着我。」
秦王下意识地照做。
沈珍盯着他的眼睛,让他不敢直视:「你的皇叔救你,是因为你是他的侄子,更是圣上的儿子,或许还是未来大燕的统治者,所以他不能让你出事。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救你,是心甘情愿。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整修堤坝治理水患,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作出一番成绩来,才对得起你皇叔的救命之恩。」
秦王大受震撼,只见他再次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多谢沈七姑娘教诲。」
沈珍又去找了江见真,他正在周围的村子里义诊。
他想得没错,与水灾相伴的正是疫病。
虽然大部分百姓都选择北上避难,但还是有一部分老人孩子选择继续留在此处。
他们赖以生存的井水也因为这场水灾受到了污染,喝多了便生了病,村里的大夫都走了,也没有人给他们医治,只能等死。好在江见真来得及时,疫病才没有扩散开来,目前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我想你会来找他的。」
沈珍在一旁给江见真打下手,只听他说道:「当年,他还那么小,中了大齐人的毒箭还能活下来,这小孩儿的意志顽强得很。」
这是在安慰她放宽心。
沈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愿如此。」
晋安的雨渐渐小了,整修堤坝的事也加快了进程,得了疫病的人也在慢慢好转。
除了还未找到萧玠,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珍每日听着影一五人回来汇报。
「方圆五里没有。」
「七里也没有。」
「九里没有。」
……
沈珍不是个爱哭的人,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从启程治水到如今准备班师回朝已经过了近一个月,而萧玠也已经失踪了大半个月。
她现在很想哭。
那人是最见不得她流眼泪的。她也会想,是不是她哭了,他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抱着她心肝宝贝儿地哄着。
可是没有,他没有出现。
骗子。
「小姐。」影一在外叩了叩门。
沈珍胡乱抹了把脸:「进。」
影一激动地推开房门:「小姐,有定王殿下的消息了!」